这也是句没办法下自我安慰的话。
港镇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大晚上的,路上哪有什么车子。
“干部呢?镇上的干部下乡不坐小轿车?”
可惜计生干部在村民面前是官老爷,到了镇政府压根就排不上号,严格来说只是临时工。
还小轿车呢?他们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下乡的。
超生一个,他们全年的奖金就泡汤了。砸人饭碗无异于夺人性命,他们能放过超生户才怪。
吵吵嚷嚷间,人们已经簇拥着受伤的根生叔叔跑到进村的大路上。
拖拉机手哪里还顾得上电影,早就着急忙慌地奔回家,把拖拉机开过来了。
村民们七手八脚的,将根生叔叔扶上车。
有人要推妇女主任也上去,人都成这样了,干部难道撒手不管?
妇女主任也被吓得不轻,脸上到现在还没血色。
她挣扎着不肯上车,梗着脖子喊:“红头文件是政府下的,他违反国家政策,自己斩的手,关我什么事?”
外公皱着眉头喊:“赶紧走!”
血再淌下去的话,没的就不是手,而是命了。
妇女主任死命扒着没上车,马达声响起,冒出一阵黑烟,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开。
外婆从林鑫肩膀上接过林蕊,满脸焦急地喊着:“蕊蕊来家啊,蕊蕊不怕。”
小孩子魂不稳,叫吓出窍了,就得赶紧叫回来。不然孩子没了魂,以后就是个傻子。
舅妈急得在边上掉眼泪:“作孽噢,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好端端的,有他们蕊蕊什么事啊,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林鑫根本不愿意妹妹跟根生叔叔一辆车。
那浓郁的血腥味她闻着胃里头都要翻江倒海,何况是见不得血的妹妹。
然而眼下的情形哪里轮得到她挑三拣四,能有辆车子送妹妹去医院就不错了。
林鑫又气又怕,蕊蕊明明已经有好两年没再犯过病了。他们家都以为蕊蕊养好了,以后能平平安安过下去。
这病一旦发起来,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是个头。
卢定安手里头还捧着那三根冰镇的手指头,不敢靠近,只能爱怜地看着泫然欲泣的林鑫。
拖拉机一路突突到了村口的大道上,开车的人问外公拿主意:“三大爹,我往哪儿开?”
到底是先去县医院,再等县医院安排车子送人转去工人医院,还是怎么说?
“县医院也没车子,还得靠自己。”林蕊上个月才去过县医院找中专毕业的初中同学,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拖拉机手还想说什么,眼前突然闪过大灯,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车上坐着的人却俱都是精神一振,有车,是大车。
拖拉机刚停稳,林鑫就跟着外公跳下车过去说明情况。卢定安看着手中的手指头,赶紧一并跑到卡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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