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直在房中等候的青年突然走了出来,一脸温柔地跟她说:“朝朝,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
顾朝朝:“……”
沈暮深的幻境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危机四伏,但依然让她疑惑。她正想仔细问,一道灵力扫过,青年的脸扭曲一瞬,接着化为了一股烟尘,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朝朝无言许久,低头看向沈暮深:“你的灵根恢复了?”
“师尊忘了?三年前从秘境出来时便已经恢复了。”沈暮深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异样的情绪。
还好,她并未因为青年的死对他产生怨恨。
这样就好,即便是幻境中,他也不想她恨自己。
沈暮深苦涩一笑,想到什么后又补充,“不对,或者说,从我踏进幻境时,便已经恢复了。”
听他又一次提起幻境,顾朝朝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何时知道自己在幻境的?”
“进入幻境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若是真实世界,在他迈过红线没有反应的瞬间,师尊就会疑惑他为何没被幻境迷惑,而不是面色如常地带他离开,直到他亲口问出才一脸不解。
顾朝朝听了他的话,无言地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出去?”幻境这种东西,只要他识破了,并意志坚定地去挣扎,那就一定能挣脱,他却在幻境内待了三年,只能说他本身不想走。
为什么不想走?顾朝朝刚生出一分疑惑,他便亲口解释了:“因为我以为,在幻境至少会多些勇气。”
顾朝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脑子已经有些发浑了,也可能是眼前的顾朝朝太真实,真实到和现实中的师尊没有任何区别,沈暮深看着她时,始终无法只将她当做幻境。
“我以为……在幻境至少,敢亲口告诉你,”沈暮深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艰难,“敢告诉你,师尊,我心悦你,我从第一次见你,你从天而降,面纱抚过额头,便心悦你……”
他含糊不清的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炸开,顾朝朝的思绪顷刻间被炸成废墟,她脑海一片空白,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
“我知道你对我只有师徒之情,知道这辈子都不敢对你说这句话,所以在进入幻境之后,便以为能为自己造一场美梦,”沈暮深眼角泛红,声音有些发颤,“可我还是不敢……”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懦弱的一天,明知道眼前人,只是自己心境所化,明知从这里出去后,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不会对师徒情谊产生任何影响,可他还是不敢,一个字都不敢。
顾朝朝怔怔看着他,嘴唇无意识地张开,许久才猛地后退一步:“怎、怎么会呢,你从来没有说过……”
沈暮深苦涩一笑,她剩下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过墙角小树的簌簌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暮深的表情逐渐淡了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冷静之后的颓靡。
“既然怎样都是不敢,我留在幻境便没有意义了,”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透着一股厌倦的决然,“所以我要离开了。”
说罢,握紧手中的匕首,又一次刺向自己的喉咙。
顾朝朝早有准备,见状立刻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困不住我。”沈暮深面无表情。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我没想困住你,只是想同你说,自尽不能让你离开幻境,反而会让你死在这里,永远都无法出去。”
沈暮深眼眸微动,随即又恢复冷静:“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心结未消,”顾朝朝眼神复杂,说完停顿许久,才有勇气说下一句,“而我,就是你的心结。”
沈暮深怔了怔,顾朝朝趁他走神立刻夺走了他手里的匕首。
听他说了一堆,她已经逐渐明白,他为何要用自尽的方式结束幻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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