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一双好看的手,此时发着抖。他身体本来就差得很,几次折腾,到现在已经是快要被自己折腾废了。
罗琳吓了一跳,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你……你这是怎么……怎么了?”
她把人……气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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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胤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碎片一样的过往,每一帧镜头都加速过,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闪回式呈现。
梦的最后,是程慈坐在病房里,他的手缓慢地抚上她的脸,她的眼眶红了又红,最后委屈地落了泪。偏过头,似乎在生他的气。
印象里,程慈总是很温和地笑着,偶尔恼了,也只是皱皱眉头和鼻子,稍微哄一哄,便不计前嫌地原谅他了。
他有些心疼地捧着她半张脸,指腹轻轻摩挲着。
她似乎不想他碰她,躲开了,他的心失落了一瞬,又固执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想放开。
牵动了伤口,他浑身触电似的蜷缩了一下,程慈似是终于不忍心,离他近了些,捧着他的手搁在她的脸庞,眼泪又流了出来。
陆胤川终于满足地笑了一下,抬手擦掉她的眼泪。
别哭,宝贝。
我以后都、不让你难过了。
他在心里默默说。
然后眼神黯淡了片刻,可惜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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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医院,陆胤川被安排在单人病房,他的老营长,如今的陆军大校彭程来看他,病床上陆胤川的脸色苍白如纸,即便是昏睡着,眉头也紧紧锁着,像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彭程叹了口气,心想这哪里还有战场独狼的样子。又心疼他孤身一人。
原本有了些平凡的幸福,顷刻又被打碎了。
他从医院出来先打了个电话。
“老首长,您这不厚道。我都向您保证了,这孩子对老婆绝对百分之二百的忠诚,您就不能看在他差点为国捐躯的份儿上,少些折磨他?哎哟,我看着心都疼碎了。那真的是个好孩子,我向您保证。”
“你心疼他,我还心疼我孙女呢!”
彭程急得原地跺脚。“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推荐的他,这孩子就是心眼实,正义感太强,我要是知道他老婆怀着孕,打死我也不能这么卖力地让他往火坑里跳啊!”
那头程老爷子倒是眯着一双老花眼慢悠悠在看一份文件,读完后唇角忍不住挂了一丝笑意,对身旁人说道:“不错,有担当,是个好苗子。就是太闷了……不过闷点儿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说完才回了彭程句,“行了,你也别替他开脱了,我知道他是个优秀的军人,但我现在不是要挑士兵,我在选孙女婿!不给他长点儿记性,以后遇见事了还把我孙女推开?再有一次我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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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慈和罗琳面对面坐着,罗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终于举双手投了降。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身体状况那么差。他还在我公司楼下大厅守株待兔了一周,就为了打听你消息。他回来挺久了,不是我不告诉你的,是大家一块儿瞒着你,那不能怪我。我看见他就来气,一大男人,比女人还矫情,把自己搞那么伟大干什么,他以为他放手你就能潇潇洒洒寻找第二春了?毛病。都是毛病!你这恰好是爷爷在军区当过司令,还能知道一些情况。要不然就陆胤川这种一走一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的状态,哪个女人能等他这么久?傻逼吗?”
程慈眼圈慢慢红了。
应着,“我,我这个傻逼。”
好多次,她在心里狠狠骂他,发誓再也不喜欢他了。
可从爷爷那里得知他在身故获益人那里写她的名字、出任务只带了一张她的照片、给她写很多寄不出去的信、跟身边人称呼她为老婆、跟领导请求如果万一出事不要通知他的家人更不要通知她说还没结婚不合适、受重伤待在军区总院的时候黯然地跟林夏说他凭什么叫她去照顾……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涌起绵密复杂的疼。
一边恨他,一边又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