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中有一家玉膏铺,其一款凝脂膏露名扬整个大梁,长期涂抹,有令肌肤纤白如雪、滑嫩如丝的功效,价格其高,却依旧受到众多豪门女眷的热烈追捧,远在京都的话,甚至是千金难求,据说,有不少男子为搏美人一笑,还专门话重金通过重重转手来买这凝脂膏露。
赵元衡想着,都是女子,浅浅也应该会喜欢这些的,于是他早早便去了那家店铺,斥重金买到了一盒,本想着到了夜晚入睡只有他二人的时候,一番鱼水之欢之后,抱着她共沐鸳鸯浴,而后在亲手为她涂抹全身,玉香凝如脂,闻香便是千金春……
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他怎么好拿出手!
没办法,只能一把拽过管钱的刘顺的腰袋,打开来一瞧,果然里头还真不少,他当即拉出一大叠银票递给蓝浅浅。
蓝浅浅也不管别的,只知道自己手上的这叠比四只崽崽可厚实多了,于是立刻喜笑颜开,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
这下,轮到四个小家伙不干了,个个小嘴撅得老高,控诉自己的亲爹,“爹爹偏心!”
“阿娘的比我的多好多,爹爹偏心!”
“我也要,我要和阿娘一样的……”
“我也要!”
赵元衡被闹得头昏眼花,最后主动提出带着蓝浅浅和四个孩子上街去逛逛除夕灯会,这才转移了小家伙们的注意力并且得到了一致的欢呼拥戴。
烟雨江南的扬州城即便到了冬日也仍有着它娉娉袅袅的独特风采,李白曾言,万舸此中来,连番过扬州,繁华如扬州,街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一片繁华似锦之态。
赵元衡一手牵着蓝浅浅一手抱着蓝小贝,刘顺抱着蓝小鱼,另外两个则被贴身跟随的两个侍卫各自抱着,几人走在如流般拥挤喧闹的人群之中,在他们周围是不露声色做百姓打扮的暗自。
赵元衡只觉心累,手上抱着撒娇的小女儿,还要提防方另一只手上牵着的这个蠢蠢欲动想要挣脱出去撒欢的女人。
“郎君,瞧瞧罢,给娘子买多绢花,这些绢花随便哪一朵都称得娘子的美貌……”
两人正在较劲,俊男美女的搭配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很快便引起了路旁摊贩的注意,一个卖绢花的小贩也是机灵,一看两人的长相和穿着打扮便知两人身份不凡,热情地打招呼吸引两人的注意力,把蓝浅浅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蓝浅浅从还从来没戴过绢花,顿时来了兴致,转头无意间看到旁边小摊上正在挑簪子的一堆小夫妻,丈夫正在给妻子温柔地别簪。
她眨眨眼,看着小摊上栩栩如生的各色花朵,挑挑拣拣拿起其中一朵递给赵元衡,有样学样,将自己的脑袋也凑了过去,意思很明显。
赵元衡面色微染一层薄红,无奈地放下怀里的蓝小贝,接过绢花,有些生疏,小心翼翼的放轻了动作,别在了蓝浅浅的发髻上。
蓝浅浅晃晃脑袋问赵元衡:“好看吗?”
男人含笑的眸中映着此刻的万家灯火,星光点点,“好看!”,说着又拣了一朵小芙蓉花别在脚边女儿的小花苞头上。
接着,他直接对那小贩随意一比划,“整个摊子,所有的绢花,全部包起来……”然后随意的对跟在身后的刘顺说了句“给钱。”
刘顺面皮一抽,忙不迭上前将一锭银子递给那个一脸“幸福来得太突然”的小贩,这些绢花做工倒是精致只是用料太粗糙,估摸着贤妃也就一时图个新鲜,陛下这是买来让她扔着玩的吧?
“啊啊啊哪来的疯子快给老子松手!”
“哈哈哈……我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活该下地狱……”
“大过年的,这疯乞丐从哪跑出来了的,除夕出趟门还能被碰上,真是晦气!”
蓝浅浅正低头看着其他的绢花,她五感过人,一下子便捕捉到了熙攘嘈杂的人群中传来的不寻常动静,下意识抬头寻找,越过赵元衡,朝他背后望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犹如一根麻杆样的男人,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地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他身边经过的人统统厌恶地捂着嘴像躲瘟疫一般绕道避开了这人。
这个人……
蓝浅浅望着疯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皱起了眉。
赵元衡刚给蓝小贝两个双丫髻都别上了绢花,起身便看见蓝浅浅神色莫名盯着他身后的方向怔怔出神,他问:“怎么了,在看什么?”
蓝浅浅眼睛一眨不眨依旧盯着远处的某个地方,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阿执……我好像……好像看到四年前山洞边上杀人放火的那个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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