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越发觉得这个九姑不平常,她身上的深沉跟懂的东西,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装出来的。
我看她是真有点门道。
那天渔猎之后,渔把头跟东家每天都到乌拉河上烧香,偷偷的烧,一是拜祭河神,二是拜祭那两个被淹死吃掉的人,对于那两个人怎么死的,我也觉得蹊跷,但是这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我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我现在怕事。
阿贵用匕首挑掉脸上的红斑,那天晚上被咬了一口,都三天了还没好,每天都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于是一气之下,他就拿着匕首把肉给挑了,这种做法可真是自讨苦吃,何必呢?
我让他去求求那个小神婆,人家给点草药就好了,但是阿贵抹不开面子,说他跪一个小丫头片子太丢人,咋都下不去那双腿,所以就疼着得了。
赵彪咚咚的爬上阁楼对我说:“胡哥,上面来人了,说是个教授呢。”
我放下笔,把笔记本合上,已经把前几天发生的事给记录下来了,这些天因为出了事,渔猎被取消了,网东损失巨大,而且因为是冬天,那天晚上之后就开始飘雪,整个乌拉河地区已经被白雪给覆盖了,所以就更不谈出门了。
但是我又想知道那九口棺材的动向,所以我就每天拿一张小钞给赵彪,让他出去买酒,顺带打听一下九口棺材的事情,九口棺材自然是被官家拉走了,拉到哪去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死人肯定是有的,我只是想知道这九口棺材为什么会出现在乌拉河里面,为什么主棺里面空无一物,我怀疑是衣冠冢,但是就算是衣冠冢里面也应该有衣冠才对,也不应该是空空如也的。
我之所以肯定第一口棺材是主棺是因为规格,其他的棺材都没有雕龙刻凤,只是普通的漆红的棺材,而第一口被拉上来的棺材,左龙右凤,规格极高,所以我猜一定是主棺,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里面的文字。
我听着彪子的话,就翻了个身,问:“教授?啥教授?”
赵彪把酒往桌子上一放,稀罕的说:“胡三哥,我那知道啥卵子教授,俺连名字都写不全,不过听说拉上来的棺材昨天晚上打开了,又有好多人被咬了呢,上面搞不住了,就赶紧请了大连的一个姓金的教授,听说还是俺们镶黄旗的呢”。
我一听,就跟阿贵看了一眼,阿贵也看着我,我们两人笑了一下,猜想着,估计来的那位教授就是我们之前久等的金教授了,我说:“彪子,给你一张大钞,给我买点送礼的东西”。
赵彪没拿钱对我说:“俺们这疙瘩,这个时候送礼最好的就是鱼,可惜了,渔猎没打到好鱼,不过我爹从水里捞上来几条大头青,俺娘给腌上了,你拿去,我跟俺娘说去。”说完赵彪就蹬蹬蹬的下楼。
赵大安的婆娘给我用绳子串了几头大头青,都冻成冰坨子了,大头青熬汤最好,我要给赵大安婆娘钱,但是她死活不要,他说,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跟阿贵啊,指不定还得有多少人要遭罪呢,他说我就是萨满大神的眼睛,知道他们这些信众的疾苦,特地派我来拯救他们的。
我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付之一笑,而鱼把头因为这次渔猎给网东没打到鱼,精神有些萎靡,天天喝酒,人没有心情的时候喝酒最容易醉,反正他是一天醉到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
赵彪扛着枪,在雪地里走,前面两头大狼狗在跑,雪很深,我一脚下去,直接没到了膝盖,走路很难,但是两只狗跑的倒是飞快。
路上我跟彪子聊着,他说棺材被拉到了村委会,说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他说那些官老爷想发点死人钱,就把棺材给开了,结果还是一个样,飞出来大批的虫子,把人给咬了,还死了一个呢,听说是被活活烧死的,后来村委会的官老爷压不住了只好找文物部门的人来接收,算是撂挑子了。
村委会不远,平时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但是因为大雪的关系,我们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村委会很简陋,几间瓦房一个院子,挂了个牌子,条件很艰苦,俺们龙口村也是这德行。
我们站在门口,赵彪把狗的链子给套上了,这里有生人,这两头狼狗要是发狠起来,比黑瞎子弱不了多少,咬到人可不好。
我拎着鱼,走了进去,但是还没进门,就给一个学生打扮的人拦下来了,说:“考古重地,闲人不得进。”
我看着他站在门口,穿着单薄,鼻子都冻出来了,就说:“你冷吧,这天冷的邪乎,还下大雪,我这有外套,你赶紧的披上,一看你就知道是学生,别冻坏了。”说完我就赶紧把大衣给脱下来,然后给这个学生披上。
这个人当即就推了我一把,要把我大衣给推掉,是那种很不领情的态度,但是我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不舍的情态,当然,他在外面站了半天,冷的都流鼻涕了,这个时候我给他一点温暖,他当然不舍得,我说:“披上,披上,回头换班了,你还给我就行了。”
我看着这个学生的牌子叫顾长青,名是个好名,但是没有好命,这个人的面相特别奇怪,一脸哭丧着,还他娘的是个塌鼻子,所谓贫而多难,只因满面悲容;夭更多灾,盖谓山根薄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容颜常若哭,不哭似哭,哭又非哭,必主多贫而多难,不醉且似醉,不醒且似醒,荣乐终休矣,此之谓也。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短命鬼。
第七十四章夜迷路
但是这个顾长青的样子极为高傲跟清高,好像他是个了不得的人一样,就像那时候的红卫兵一样,一个个穷光蛋土包子,但是拽的都能把天给捣个窟窿,就那样子。
顾长青带着个眼睛,他扶了扶眼睛显得很稀奇,但是之后却把披在身上的大衣紧了紧,他确实冷的发毛了,但是又不能进去,因为他要在门口看着,他问我:“你怎么知道现在是我守班?还要换班?”
这小子他娘的傻乎乎的,让他守这里一夜他能受的了?我就讨厌现在的读书人,都他娘的把脑子给读坏了,我也没搭理他,我问:“大兄弟,啥时候结束?回头咱们喝一盅,暖暖身子,这天气,滋泡尿都能给冻上,人受不了。”
顾长青笑了一笑对我说:“虽然我感激你借我大衣。但是你别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里面的东西都是国家的,要是你们顺走了什么东西,给国家造成的损失不说,还有可能会淹没一段历史。”
顾长青说的特别严重,阿贵就说:“老子还不屑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说完就瞪了顾长青一眼,吓的他直哆嗦,阿贵是三角眼,而且又黑又凶,顾长青是个小年轻。被吓到了也是正常,我第一次见阿贵的时候也被他吓的不轻。
我见啊贵吓到他了,就赶紧说:“我们不进去,我这次来就是找金教授的,之前我去大连找过他,但是说出去考察去了,没见到,我等了好长时间了。我是他朋友推荐来的,小哥,等会结束了,你见到了金教授跟他说一声,说龙口的六叔找他,他肯定知道。”
顾长青咽了口唾沫,不敢看阿贵,就对我说:“好,不过可能要等很长时间,金教授一忙起来,不分黑天白天的。我们也不敢打扰他的工作,要是你能等,就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