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只能来找纪明喜了。
可他刚下马车,还未走进纪府大门,便遇见匆匆出门的纪明皓。
见到太子,纪明皓行了一礼:“臣给殿下请安。”
如今还尚未举行登帝大典,故而太子暂时还只是太子。
太子:“不用多礼,你这是要去哪?”
纪明皓沉默片刻,道:“回殿下,臣去趟钱木村。”
太子微微一愣:“钱木村可是钱宜宁那孩子的家?”
离清河郡水患已过了好几月,纪明皓倒没想到太子居然还能记得:“是。”
太子两手揣在前,摸了摸微秃的额头,道:“孤与你一同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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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一个月前就收到了信,收到信的当天晚上,钱老爹钱大娘就病倒了。
钱宜秀听闻后,在东蕴布庄告了假,就待在家中照料爹娘。
老人家上了年纪,病来如山倒,直到前几日才好。
刚好不久,两位老人说什么都要去田里忙活。
夏末的季节,稻谷微黄,想来再过数日,待秋高气爽之时,便能大丰收了。
忽而有人匆匆跑来:“钱大爷钱大娘宜秀妹子,你们屋里来人了!好像是军中之人!”
此言一出,一家人都静默了下来。
三人将手里的农具放下,朝家中快步赶去,可快到之时,脚步又慢了下来,到最后直接停在远处,遥遥望着屋外纪明皓和太子一行人。
似乎只要不走近,不去面对,就可以假装宜宁还活着,还在军里和他的战友们一起。
最终还是钱老爹先开的口,他道:“走罢。”
苍老浑浊的眼里,布满泪水:“别让宜宁等太久。”
钱大娘大口大口呼着气,背过身去用手背抹了好几把眼泪。
钱宜秀扶着她娘,轻轻拍着钱大娘的背。
待钱大娘忍下哭意,一家三人朝家门口走去。
一年四季,春去秋来,那小小的养大一儿一女的茅屋始终如一,未曾变过。
可在这茅屋中养大的儿女,怎么就丢了一个呢。
钱大娘伸手,颤着双手接过棕褐色的陶瓷罐。原以为一个月来泪水已经流尽了,可手碰上冰冷的陶瓷罐时,泪水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宜秀啊——”钱大娘紧紧抱着骨灰罐,抬头问一旁的女儿,“你弟弟那么高的个,到头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小小的一个”
纪明皓移开视线,他将钱宜宁留在军中的物品,连同早就已写好的遗书,和一袋银钱,悄悄放到一旁。
这么多年来,纪明皓已送走了无数军中弟兄,刚开始每一个他都记得。
可一年一年过去,有些脸在他脑海中已然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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