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嬿姝这般说,少年也不好强求:“姑娘救在下这一命,在下铭感于心,既然姑娘不愿留名,在下也不强求。只是在下此时也不便向姑娘透露真实姓名,但如果有机缘再见,在下定会报姑娘救命之恩。”
陈嬿姝笑着说道:“若是有缘相见,互道一声好便是,报恩就不必了。”
少年一怔,随即说道:“俗语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这份恩,在下定要报答姑娘。”说着,他从腰间取出匕首,递到陈嬿姝面前,“姑娘,在下以此匕为证,答应为姑娘做一件事。若是他日再见,姑娘有事需要在下去做,只要说一声,就算是赴汤蹈火,在下也在所不辞。”
陈嬿姝微微一犹豫,然后伸手接过匕首,笑道:“如此,我便多谢公子了。”
“那在下便告辞了!”少年拱了拱手,然后转过身,往山中跑去。
陈嬿姝踏出门来,望着他的背影。他受了伤,跑起来还有几分吃力,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逃脱。她心里有些为他担心。
他跑到山丘之上,回过身,望了回来,看见陈嬿姝还站在门边望着自己,他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他又向陈嬿姝挥了挥手,陈嬿姝也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他这才回过身,隐入茂密的山林中。
陈嬿姝在心中默默祈祷他能够顺利逃脱,然后回了屋内,好好收拾了一番,见看不出有人在此住过,这才回了观。
刚进观,那群陌生人也到了。碧绫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那群人果然像是在找人,把观里都搜了一遍,没找到人,便又向山中去了。
后来,陈嬿姝听母亲提起,那群陌生人好像是夏国的人,再之后,陈嬿姝便再没听到那少年和那群陌生人的消息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都两年前了。对陈嬿姝来说,若是加上前世嫁给吴郓那三年,已经过去五年了,那少年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渐渐模糊,只记得他那一双眼睛特别的清亮。
次日一早,郑国国君郑眭便派人来接陈嬿姝前往北沧城相见。
到了王宫门口,陈嬿姝便看见表兄郑昶、郑旭与表妹郑萸在门前迎自己。燕太后还在时,陈嬿姝每年都会来北沧住两个月,陪伴外祖母,因而,与郑昶兄妹也算一起长大,感情很要好。虽然自两年前燕太后去世之后,几人再未相见,但毕竟有着血脉相连,此时相见,毫无生疏之感。特别是陈嬿姝,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再见亲人,真的是隔世相见,因而更是亲热。
兄妹四人互相见礼之后,郑萸便亲热地拉着陈嬿姝的手,半撒着娇问道:“阿蝉,我三月前给你去了信,你怎么一直没回我呢?”郑萸只比陈嬿姝小半岁,所以两人从小便以闺名相称。
听到这话,陈嬿姝微微一怔。三月前,正是她重生回来的时候,但她并没有接到郑萸的信,看来,应该在她回来之前,郑萸所写之信便到了,而她对此并不知情,所以便没回信。前世自己也应该接到过这封信,但她也不怎么记得郑萸在信里说些什么事,只是她们俩信中所谈多是小女儿家的无聊之事,于是,陈嬿姝叹了一口气,说道:“阿萸,不是我不跟你回信,只是前几月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一个多月,这不是病才好吗?”
这话陈嬿姝说得倒也不假。三个月前,她被陈瑾连累着淋了一场雨,回来后那小子什么事也没有,她却是发高热病了一场,有一阵还烧得迷糊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换成了重生回来的自己。
郑萸听她什么一说,更是关切:“哎呀,你病才好便出这么远的门?身子可受得了?”
“无事。”陈嬿姝笑笑说道,“都好了,不然,我阿娘也不会让我出这趟门的。”
“那便好。”郑萸这才放下心来,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快随我去紫阳宫,我阿娘等了你许久了。”
“好。”陈嬿姝点头应道,随郑萸一起加快脚步,往宫中而去。
郑眭之妻文芸是卫国人,虽非公主之身,但文家在卫国也是栋梁之臣,其母亲是卫国长公主,当年卫郑联姻,卫王没有适龄女儿出嫁,就把外甥女嫁了过来。文芸美貌贤淑,嫁入郑国二十载,育有两子一女,与郑眭夫妻之间感情极为和睦。
陈嬿姝在郑国居住之时,文芸对她多有照顾,因而,她对这位舅母也极为敬重,一见面,便跪拜行礼道:“阿蝉见过舅母。”
文芸见状,赶忙把陈嬿姝扶起来:“阿蝉,快快起来。”
待陈嬿姝抬起脸来,文芸笑道:“两年不见,我们阿蝉是愈发俊俏了。连我看见你这模样,都快错不开眼珠子了。”
闻言,陈嬿姝脸微微一红,半撒着娇说道:“舅母取笑阿蝉!”
文芸呵呵一笑,把陈嬿姝拉着,坐在屋中蒲席之上。
“阿蝉,这些日子,你阿爹阿娘身子可好?”文芸问道。
“谢舅母关心,阿爹阿娘一切安好。”陈嬿姝回答道。
“那便好。”文芸笑着说道,“你阿娘对你倒也放心,肯让你独自一人去赵国。若是我,断然不敢让阿萸一个人去远门的。”
“阿娘原本也是不肯的,是阿蝉坚持要去的。琉表姐大喜的日子,我想亲自给她道贺,送她出嫁。”陈嬿姝道。
“我们阿蝉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文芸握着着陈嬿姝的手,轻轻拍了拍。
见状,郑萸忙说道:“阿娘,不如我也去均阳城向琉表姐道贺吧!有阿蝉相伴,我也不算是独自上路,阿蝉路上也有伴儿说说话。”
听郑萸说她要与自己一起去均阳,陈嬿姝心头一喜,正要称好,眼角突然瞥到文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个“好”字到了她嗓子眼,又被她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