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虽然伸出了手,却依然无法触到镜像。因为镜像和镜面之间也是有距离的。这个距离在空间中似乎并不存在,但当他伸出手的时候,逻辑上就确实存在了。
只有镜中人朝镜面伸出手的时候,才能彼此相抵。
下方,沈砚师迎上来,双手微抬,似乎想迎接白琅。
但他最后还是放下手,深深叹息。
“怎么样?”沈砚师问。
白琅思索道:“她自称是卫道之人。”
世有变道之人,自然就有卫道之人。
镜主作为庇世者,出现了这样严重的问题,天道不会不处理,它自有一种延续的本能。
在镜主的意志出现偏差后,卫道者便应运而生。
他们隐于幕后,是观测者也是执行者。多年来,他们观测着世间万象的运动,寻找可能威胁到“道”的变数,然后以卫道者之身将其消灭。
“假剑主的事情回去再谈,我怀疑四方台上不止一个假的四方神。”
白琅将万缘司安排妥当。
大梦与荆谷被封锁在无界镜世内,但是卫道者消失无踪了。她应该不是唯一的“卫道者”,随着变道的进行,以后会涌现越来越多的这种人。
白琅让沈砚师先回去。
“你要去化骨狱?”沈砚师问,“那我也一起,不然等你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没机会详谈。”
“没事,我很快回。”
白琅说得有点奇怪,不过沈砚师还是按她的意思回去了。
白琅跟裴素琴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带折流、微生涟、大自在天前往化骨狱。
沈砚师目送她离开,然后他过了界门一看,发现白琅就在城主府里喝茶。
“怎么回事?”沈砚师纳闷,他看着府上坐着的白琅,“你不是去化骨狱了吗?”
白琅放下杯子,弹指转过屏风,后面端坐着红唇雪肤的美丽女子。
“我还有些事情要说。”白琅道。
*
白琅一剑刺进栖幽身体里,红线并未能将空洞恢复。
那个地方仿佛已经被看不见的东西填满了,红线根本无法进入。
栖幽浑身颤抖着,白琅将她牢牢扶住,撑着她没有倒下。
“你……你这家伙……”栖幽一张口就吐出红色的线,本来应该是血的东西,被她的权鸩侵蚀后就变成了这样,“我明明……”
“我知道。”白琅平静道,“明明很爱镜主,可是这种爱让你太痛苦了。”
栖幽最终还是一点点委顿在地。
她的裙摆张开,像扇面一般绘着繁复艳丽的花与鸟。每一只、每一朵都有不同,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亲手绣的。
“我不会甘心的,我不会的……我还有……”
她的话音越来越低,到了某个不可听闻的时候,又忽然恢复正常。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呢。”
她从地上抬起头,唇红似血,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