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锁刃绕在臂上,取出束缚谕主用的枷锁,低头系在白琅脖颈上。白琅忽然抬起手,穆衍之按在她喉咙上的手猛然收紧。白琅没有出手伤人,而且轻轻盖住了他那只绀琉璃色的眼睛。
“我说过你眼睛很好看,用不着遮挡。”白琅被他掐得说不出话,只能传声,“你说不行,因为……不方便。”
那么是因为什么不方便呢?
白琅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肩,扯下他的发带,像他曾做过的那样,将那只绀琉璃色的眼睛挡住,然后缠进发丝,从后面结成流苏垂下。
“你看。”白琅说,“是这样的,我记得。”
穆衍之神色怔忪,就在他恍神的一瞬间,无数道红绸交错成网,将他牢牢缚住。他后退一步,叮铃叮铃的铃声响起,听来十分动人,入耳却给人刺骨疼痛。过了没多久,他就陷入铃声与红绸的幻境,彻底失去意识。
白琅身后渐渐出现风央的身影。
风央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用那只眼睛的时候,就格外地想要杀戮、折磨吗?”
“真是可惜,明明眼睛这么好看。”白琅叹了口气。她走到枢轮后面,警晨君蜷成一团蹲着,嘴里不停叨念“哥哥”。
“我们已经把主管地牢的人控制住了,现在打开牢门吧。”
警晨君抹了抹眼睛站起来,背后枢轮开始逆向转动,所有履带、齿轮与日月星辰的对应关系全部逆转。禁闭的牢门一扇扇打开,看守者手中的黄道游仪胡乱转动,让他们分不清囚犯们的方位。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整个地牢就像被炸开的锅似的,无数罪犯蜂拥而出。
混乱之中,冰面与火面的隔阂被打破,白琅所在的地方陆续有囚犯涌来。
“先离开这里。”禹息机混在人群之中与他们会合。
白琅低头将警晨君抱起来,警晨君和风央都愣了一下。
“走啊,都看着我做什么?”白琅说。
“……她自己会走啊。”风央纳闷。
警晨君反手抱紧白琅,怕她把自己放下来:“走吧。”
“我已经给其他几人发信号了。”白琅在禹息机的带领下往外狂奔。
“他们进展如何?”禹息机帮他们开路,荡开各种刑具,推阻那些不长眼的人。
“沈砚师很顺利,阁内已经给了他出入令牌,行动会方便不少。虞病负责接近四圣君,了解他们的动向。等混乱一开始,叶墟就会抓住时机暗杀圣君。狐越女有歌声护持,真身掠阵,你们应该都能全身而退。”
“我们?”禹息机疑惑地停下步子,“你呢?”
白琅叹了口气:“我要完成太微诏令。”
她要将九谕阁一次拿下。
大批囚犯离开地牢之后,混乱迅速蔓延。
九谕阁以最快速度出动人手进行制压,并且试图查明地牢内的情况,但由于穆衍之被困、浑天仪失序,他们也没搞明白地牢里发生了什么。北天圣君领八部罪器下地牢查明情况;南天圣君迅速带人前往九谕阁边境进行封锁,避免此时再有其他绝境的人趁火打劫;西天圣君坐镇浮华殿,指挥平乱,他压力最小,因为囚犯们在地牢内被折磨很久,基本没有抵抗之力。
东天圣君在四相阁内统揽大局,心下却微有不安。
灵虚门弟子、荆谷谷主、天下第一的谕主、突然回归的禹息机……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密集,很难让人承认是巧合。此刻地牢混乱爆发,更可以让人肯定这不是巧合。
被关入地牢的那个灵虚门弟子,恐怕心中另有大计。
“让虞谷主过来一下。”花负雪吩咐身侧罪器。
很快,虞病到了四相阁。
在计划中,他负责接近四方圣君,将他们的行动回报给白琅,白琅再根据其动向调整计划。没想到花负雪这么快就留意到了他,他也只能立刻联系白琅,跟她发出警告。
花负雪披了身白色裘衣,正站在窗边看殿后樱树,外面乱作一团,他却不受其扰。
“谷主,你可是认识那个下地牢的灵虚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