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芒破空,射入四面八方的黑暗。一点点安静闪烁的剑光闪烁不止,倏忽之间动若山崩,在五浊八景的领域之内围出另一片剑域。
白琅发现自己和外面镜阵的联系彻底被切断。
夜行天身影没入黑暗,在白琅重新立镜之前移至她身后。白琅心有警觉,立即反身跃起,抽符飞掷:“左德清神,右命秽土!”
大地横断,垂直立起,严严实实地挡在她与夜行天之间。
她落地之后立刻再度反身,夜行天果然又已在她背后。此时她退路被自己立的岩壁挡了,周围没有能够回避的镜子,仅手中一面银镜护身。
她当机立断地喝道:“流金绛庭,控命太微!”
银镜泛起金光,金行气息瞬间强盛几倍,坚硬更胜玄铁。
白琅勉强抬镜一挡,视线暂留中明明还在几米开外的夜行天已经攻破了镜面。他不用道法,动作迅捷堪比雷霆,急速下的黑红色裂纹仿佛都从錾花指套上逸散,让模糊的残影在暗幕上晕开轻盈致命的血色光辉。
两方真气在一面小小银镜上相撞,白琅迅速收心守一,减少损伤。
在这个短暂僵持的时间里,夜行天已经又起一术:“天庭、神狱、龙眷;啖毒、斩邪、鬼哭!散云历黑,遍彻幽府!”
夜行天尽量不用妙通五行术,因为白琅对它太了解了。周围没有镜阵,白琅无法分辨这些法术是何来由,很容易陷入被动。
天上黑色散去,层云之后是紫火雷霆与金宫玉阙。九天上立刑台,圣影神象被万千锁链缠缚,业罪如火天成狱。炽烈的吹息和低沉孤傲的龙吟从风云中传来,唯见几点金鳞,不见神龙首尾。
这片异象将她和白沉忧隔开。
终是成了孤岛之战。
夜行天真气更强,白琅手中银镜很快开始皲裂,这道最后的屏障即将崩毁。
“我曾说过你性情是极好的……”
夜行天忽然说。
白琅一分神,镜面皲裂愈发严重,她气得叫起来:“我们能不说话吗!”
夜行天不理会,又进一步将她逼至墙缘:“你性情极好,但绝非极强。同样的事情言琢玉可以做十分,你只能做九分,因为你谁都在乎,谁都伤不到。”
白琅都不懂他是怎么说着诛心的话还维持真气平稳无澜的。
夜行天低头问她:“就算我现在收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白琅刚说了一个字就感觉他真气往前猛进,好像就在等她泄气,“今世道无情,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不能顺之,所以性情再好也要亡,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
镜面崩碎,锋利的碎片划破她脸颊,一丝血珠冒出来,然后迅速流至唇边。她舔了一下,矮身避过利爪,半边脸开始浮出墨色魔纹,六铭之字迅速愈合伤口。
所学甚杂的不止夜行天一个。
她凭六铭隐文顽抗几招,抽身退后道:“玉景真王长存,太清神光表异。右为隐月,左为隐日。六合清练,百神化密!”
念咒的时候铁锈味还残留在口中,烫得惊人。
她左瞳泛金,收纳日辉,右瞳泛银,敛入月光。天地六合间忽然伸出一条玉色清气,浩荡如河,曲折如练,天有百神虚像,操戈挥兵,攻入神庭。一缕缕清气与外界剑意合应勾通,将夜行天领域击破。天地大势终于贯通,五行再度通融。
这是玉清真王律。
白沉忧眨眼攻至近前,夜行天稍避漆灯夜照锋芒,暂退离白琅身边。
白琅闭目静立,周身笼罩清光,眉心擎天心经时明时暗。
擎天心经翻过了“天目生、戏中魂、水月影、易虚真”的篇章,一页页向后,在“结契人,命参同契也”这行字前停下。剩下的页面就像没有保存妥当的古书,强行撕开后看见模糊不清的漆黑字迹。
和映镜之权一样,结契之权也分了四个篇章:准绳墨,执衔辔,正规距,随轨辙。
解轻裘摆脱天权束缚,终于重获自由,林小鹿撕心裂肺地叫道:“快救命我不行了肚子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