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流面无表情地说:“是夜行天咬的。”
……
……这完全是公开处刑。
如果地上有条缝,白琅能一口气钻到地心。
折流微抬下巴,示意她张嘴:“魔道诸多恶法以血为媒,不得不防。”
钟离异反手关了门,用复杂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他觉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很凝重——是各种意义上的凝重。
白琅只能又张开嘴。
“他尝过你的血吗?”
白琅点点头,脸上开始升温。
“也有反喂给你?”
白琅艰难地点头,感觉他微凉的指尖又按在了那个伤口上面,还探出真气检查。钟离异看见白琅满脸绯红,有点想笑又不忍心。
“你喝下去了吗?”
“……”白琅视死如归地点头。
钟离异试图将她从惨无人道的家暴中解救出来:“算了吧,上人……反正是她自己的血。”
折流收回手:“那他的体。液呢?你有咽下去吗?”
这下钟离异也不敢说话了,谁知道折流说的是什么体。液?
白琅已然看破生死红尘,她平静地回答:“多少……可能……有一点……”
“感觉没什么问题。”折流拢手入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色,“不过魔道大多兼修炼体,血肉发肤与寻常人有极大不同,到夜行天那种程度,随意接触已是大忌。你下次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没有下次了。”白琅绝望地承诺。
*
当晚,白琅再次准备筑基。
上次筑基,她只走到“内观”一步就被姜月昭的幻象拦住。今日墓前一别,夜行天已经把事情讲清楚,那她自然也可以放下执念,坐忘成空。
所以现在筑基是最好不过。
进行己观的时候,白琅想起法诀还是夜行天教的,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真是可悲可笑。
她叹道:“道不可见,延生以明之;生不可长,用道以守之……”
她闭上眼,内观己身,见到自己如胎儿般蜷起来,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这次,长老和传法弟子都没有出现,只有夜行天一人拦在路上。
他身着黑袍,背后烈焰成幡,吞天噬日,朝白琅步步逼近,伸手欲抓。
白琅快步奔向自己,可是每次回头,他都在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脚下一个趔趄,闭目蜷缩的“真我”眼睫一颤,又一次陷入深眠。白琅以为这回筑基又要失败,但再度回头却看见有剑影拦下了夜行天紧追不舍的步伐。
那人一袭月白长衫,背影挺拔,气息与折流一般清寂疏冷,却更显深沉。
一剑则沧海涸,昆仑倾,天地蹉跎,红尘不灭。
白琅加快步伐,触及本真,一股重归母体的温暖将她包围,全身真气自然而然地流转通融,陷入无我之境。原本呈浑浊灰色的真气一点点纯化,虽然颜色还是介于灰、黑之间,但至少看起来不是脏兮兮的。它像羽毛一样轻盈,流过经脉时如若无物,轻松将之前没有打通的关隘冲开,一口气壮大几倍。
白琅觉得身上忽冷忽热,但并不觉得难受。
凡人之身,阴阳调和,但修道者可以选择极阴或极阳。妙通五行术逆篇属极阴,真气一壮大,她体内阴气便冥然而起,阳和之气如灯火消尽,散入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