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钟离异又是一声冷笑:“管好嘴,别乱攀亲戚。规矩是给尔等蝼蚁用的,跟尊上有什么关系?”
柳十三是连环水坞的十三当家,自小在雾海云河上长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眼就看出他们这是踢到铁板了。
哎,都怪尹十七,说什么鸭子船上不可能有大佬。
她光看刚才那手剑势就明白,面前这个剑修一个人都能收拾他们一船,只是不知道那个被他叫做“尊上”的姑娘是何来历。这么年轻,不会是哪个修真世家的大小姐吧?
柳十三还想再探,于是笑嘻嘻地拱手道:“失礼了。我这边冒犯在先,不如请几位来黑船上一聚,也算不打不相识。”
钟离异觉得这姑娘跟任不寐一样,年纪不大,却精于世故,挺讨人嫌的。
他也毫无恶意地笑起来:“聚什么?别伤了尊上的眼。我看你像是个明事理的,就姑且容你跪下磕头谢罪吧。”
柳十三终于变了脸色。
白琅又从钟离异这儿学了个词——“得寸进尺”。在她听过的故事里,一般像钟离异这样说话的人最后都死得挺惨的。
白琅只好站出来,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倦了。”
然后立即转身,作势要走。
钟离异觉得白琅师出天殊宫,可能真有点高于常人的装逼天赋。现在这种情况,要柳十三跪,太斤斤计较,没有风骨;就这么放过她,又不具威慑力,体现不出“高人”到底“高”在哪儿。
但是白琅转身一走,这个“势”就造出来了。
她本人不在意俗事,一边唱黑脸的钟离异想怎么威慑就怎么威慑,想把柳十三捏圆就捏圆,想把她掐扁就掐扁。
果不其然,只听“扑通”一声,柳十三咬牙跪了。
白琅步伐停住。
她回头睨着柳十三,问道:“连环水坞中,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柳十三磕了个头就从地上弹起来,面色如常道:“一共三十三个当家。”
白琅皱眉:“我不是问这个。”
柳十三一怔。
白琅朝河面上的索道抬抬下巴,示意道:“你方才走过来的步伐还挺别致的,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
柳十三原本只觉得屈辱棘手,听了白琅这话,直接出了一身冷汗——对方分明是问谕主有多少!
“这……这个……”柳十三心中有种惧怕感在慢慢发酵,她后悔自己随便用天权越河,还怕白琅又是一句“我倦了”然后扭头就走,那个剑修直接一剑将她斩杀。
柳十三挥手让壮汉们回大船上,单独告诉白琅:“当家中有十来个谕主,排名前十的全部都是。”
这么多谕主,肯定不会是偶尔相遇,应该是有某个领导者将他们聚在一起。
但白琅没有细问,她只点了点头:“还行。”
然后就转身回船舱了。
钟离异觉得她这个心理把握能力真的太厉害了,“还行”这两个字完全够那群水坞谕主揣摩个一年半载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跟白琅交流下心得,于是不耐烦地冲柳十三挥手:“走吧走吧,别脏了我家船。”
柳十三气都不打一处来,还不是怪这艘傻逼船!让她看错目标撞铁板,又跪又磕头的!
她回到自家船上,一个上半身光着的大汉迎上来,猥琐地笑道:“柳妹子,捞着点什么油水了?”
柳十三本来就心情不好,一见屠廿六更加烦躁:“滚开。”
屠廿六眼里寒光一闪,脸上笑容更深:“妹子可是遇上什么糟心事了?没事儿,哥哥去帮你教训他们!”
柳十三这副模样,肯定是在船上吃瘪了。小姑娘家的,哪儿能做得了劫道的活儿?还是太嫩。
不过柳十三实力还行,能让她脸色难看成这样,对面肯定是条大鱼。屠廿六心贪,所以他打着“给柳十三”报仇的旗号,又飞出一只钩爪,跳上了白琅的鸭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