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到他一句俄语都不会,却能记得每句台词讲的是什么。
何况是开场。
那简直是他的美学启蒙。
裴延运气不错,在附近的一个犄角旮旯停了车。
“你没先进去?”到检票口后,裴延有些诧异。
“。。。没。”周达非看了眼时间,“还剩三分钟。”
工作人员笑笑,扫描了裴延和周达非手机上的电子票码。
“快进去吧。”
主剧场里灯已经暗下,专门负责指引的工作人员带着裴延和周达非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是在十排左右,也不是很偏。
周达非对很多事物的感知有着滞后。
他体内的激动似乎这一刻才被唤醒。
他坐下,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上尚未拉开的大红色幕布。
“糟了。”身旁的裴延忽然道。
“怎么了?”周达非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已做好了准备,将要迎接狂风暴雨般的艺术洗礼。他甚至有几分焦躁,“有话快说。”
“我忽然想到,”裴延凑到周达非耳边,用气声缓缓道,“我们俩今天都没有戴口罩。”
“。。。。。。。。。”
周达非一惊,刚张开嘴。
可要说的话却已被吞噬在了骇然响起的柴可夫斯基里。
裴延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现场看奥涅金。
他时不时会偏过头,在黑暗中凝视着周达非。
周达非却毫无所觉。
他全身心都在这个作品里,没有一丁点儿跳脱出来的客观评判,只有赤倮的沉浸式欣赏。
今天是周达非第一次入围银云奖,可他更在乎的却是“奥涅金”。
或者说,是艺术本身。
裴延想,或许这才是周达非和自己最不一样的地方。
也是周达非最可贵的地方。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取得多少成就,无论见过多少世面——
他那颗向艺术臣服的心永远生机勃勃。
中场休息有20分钟。周达非入戏过深,难以抽离。裴延独自去柜台兑换了纸质票根。
他回来后,周达非似乎平静了些。
“喏,票根。”裴延递了一张到周达非手里,“还是可以留着做纪念的。”
周达非看了票根几秒,没说话。
裴延只当他还沉浸在奥涅金里,便没有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