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两个钱,就是一副药钱了。”小闺女说着,想着这是她爹的活命钱,眼睛里起了泪。
“不要紧,爹现在好得很,不吃药了。”矮瘦汉子刚说罢,见闺女还哭上了,正要安慰,却见后门那处,自家婆娘拿着两个碗朝他们冲了过来。
“当家的,当家的,大好事大好事……”冲过来,仆妇拿着两个碗满脸喜气,塞给他一个碗,“你吃了没?快吃,东家夫人赏我们的,快快,趁还热吃两口,这一碗带回去给大宝小宝。”
汉子赶紧接过碗,把另一碗也接过去,“干完了?”
“没,还有几张桌子要擦,我跟你说,”仆妇激动得双颊发红,探手从胸前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刚大掌柜赏的,说是做事的都有赏,家奴是十二个子,长工十个,帮工也有五个,我家得了十五个,三副药钱,你能吃十天。”
“给赏了?”汉子顾不上吃,忙把两个碗搁地上,探头打量婆娘手中的钱。
“可不是,是东家夫人赏的。”
“看样子,是个善性子的夫人。”汉子松了口气,东家夫人是个仁善的,他家婆娘当差就不怕出错了。
“她命好,一进来就是当家的,还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从小就没吃过苦,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这个命?”不过,有得赏就是好,仆妇还要回去做事,把钱收回怀里,“你把那碗小的吃了,这个碗我要拿回去还,大的那个明早过来还,我先走了,你们等我会。”
说罢,仆妇跑了进去,汉子看着她进去了,蹲下身拿起筷碗,把闺女揽到身前,喂了她一口肉。
“过年喽。”见闺女笑了,汉子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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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苑娘断气的那一刻,似是听到了丈夫在外面的哀泣,他一声一声叫着她。
苑娘,苑娘……
再睁眼,却是回到了最初。
她垂眼看着自己那双稚嫩的手,听府中大管家说罢府中一些事,又听他道:“老爷在前面待客,分家的大爷……”
“也就是老爷在京都那一枝的堂兄中午才赶到汾州,老爷中午接的他,正与各家的爷陪他洗尘呢,兴许要晚一些,老爷让我过来知会您一声,太晚了,您早些歇着,莫要等他……”
苏苑娘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指,在心中与柯大管事的一道说着后面的话,他所说的,与她记忆中相差无几。
苏苑娘对这个京都堂兄有一些印象,晚年她被兄长接去京都,常伯樊来京带她回去,请的说客当中有这一位。
这位堂兄骂过她毒妇,因他当时官至御史台御史中丞,说话颇有份量,兄嫂被他激怒,因此迁怒常伯樊,更是不许他进门。
他亦逼过常伯樊与她和离。
但当年她病入膏肓,此人还是应了常伯樊之求,请了他上官为其出面请宫中御医为她冶病,更为要紧的是,当年她兄长被人陷害,洗脱冤情的背后有此人的助力帮忙。
君子端方,这是后来她兄长对此人的评价。
是个好人,正直随和,是常伯樊一生当中最好的
兄弟。
“把……”苏苑娘开口,启嘴的声音颇小,略哑。
“夫人。”柯管家却是听到,停下嘴,恭敬地听着。
“把母亲给我的女儿红拿出一坛,”再开口,苏苑娘的声音恢复了平缓,语气清雅平淡,不疾不徐,“送过去。”
“是。”她朝身后的人看过去,站于她身后的丫鬟知春朝她福身道。
是知春啊?许多年没见了。
知春年过二十,她就把人放了出去,听说她这个丫鬟过得很好,后来她儿子中了秀才,来常府报过喜,只是当时苏苑娘已久不面世,没有见这来府报喜的旧人。
而今年知春年方十五,比她小五岁。
苏苑娘今年虚岁已过二十,她十四岁与常伯樊订亲,只等十五岁一行及笄就与他成亲,未料她及笄当年,常柏樊父母同一年接连逝世,常伯樊连守四年的孝,时至昨日两人方才大定成亲。
怎么就不早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