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的眉眼垂下来,她手指在被子上画着圈,疲惫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那双含情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冰凉嘲弄“还有吗?”
周于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咏姐。”
她语气淡淡,没有吃惊、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似乎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挂了,谢谢你。”
周于心脏一抽,“你是不信我吗?”
“不是。”
他沉默两秒,看向半空中微弱的亮黄色,被冷硬的金属分割成一块块硌牙的硬果糖。
高中时候有一阵女生间流行起来吃各种果味的硬果糖,学校里的小卖部时常卖到脱销。
周于也去排队买来,在姜易好因为他讲题时过分严肃的语气表情而不开心时,鼓足了勇气别扭地递过去“要吃水果糖吗?”
可姜易好只吃了一块就不再吃,后来他又接二连三买来其它口味的,都被她温柔礼貌地推拒。
周于终于忍不住问起来时她神色尴尬,是生怕惹他难过的小心翼翼“我不喜欢吃这种。”
这一次,就像当初自以为是的硬果糖一样,周于笨拙又努力地,却仍然不知如何讨她欢心。
没人教他如何爱。没人教他怎样是表达爱的正确方式。他只是执着地想念她、怀念她。在无数个没有希望的日日夜夜,在一次次提醒着自己要认清现实的时候。依然爱她。甚至不惜堕落掉自己的灵魂,违背他的准则。求一丝虚假的迷幻。
他咽下苦涩,艰难地开口“好的。”
他压抑的情感和经年的悔恨苦痛,不能强加在她身上。
第二天,第三天。
周于醒来就开车到程之家楼下,一直看着看着日斜暮升,灯光亮起再熄灭。
盯着那小小的窗格到眼睛干涩。知道她就在那里,于是虚度的每分每秒都有意义。
阿姨在饭点上去,很快又下来。周于立马迎上去,“她吃了吗?”
阿姨是又喜又忧“小姐每样都只吃一点,又一直夸我手艺和我母亲一模一样。”
“我母亲要是活着,见到小姐这模样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嗯。”他终于有了点表情,“她情绪好吗?”
阿姨笑开了眼“好着呢,和我有说有笑地拉家常。”
第四天。
他消息“基金会第一批项目落地的文件你要看看吗?”
程之没回。
“我挑个稳妥的人去当你助理。”
程之还是没回。
终于,周于也丢掉体面,道德绑架起来。
“我这几天都在你楼下,可以见一面吗?”
对话框终于有了动静。
“我要睡了,你不要再来了。”
“对了,你既然让阿姨到我这边,以后阿姨的工资由我付。”
周于实在是太自傲了。
他永远胸有成竹,习惯所有事情都在他丝毫不差的把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