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县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新来的领导人姜明章是有大背景的,据说是犯了错才被贬职到他们这。
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但被最多人认可的一种是他是因为收贿被查才到祝安这么个小城市的,他的后台在中央,他和沿海的那个直辖市领导是把兄弟。
姜明章有一个宝贝女儿,据说在县中高二。
县中的同学们都知道姜明章的宝贝女儿是谁,毕竟她转学来的那一天,几乎整栋楼的人都跑去看她了。
姜易好乖乖巧巧白白净净,比学校后面那潭湖水还安静。一点不像个高官的女儿。
那个在小城里开了十几家门店,上了县里缴税前百名榜的吉婆婆蛋糕家的女儿,都比这个高官女儿高调的多。
姜易好不张狂不高调,据说美丽又善良,那个常年在校门口乞讨的老爷爷,姜易好每天上学路过都会给他钱。
她只有一点不好,总是容易睡过头,习惯在第一节课的课间到校。
但她是姜易好,可能是老师不敢招惹,也可能是她的爸爸打了招呼,学校里谁也不管她。
整天板着脸在走廊上转来转去的教导主任,遇见她背着书包,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过时,也会昂着头背着手装看不见。
这天姜易好却比以往更迟了,在第二节课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才迈入学校大门。
她一改慢吞吞的性子,一路小跑,到了班级所在的楼层又停了脚步。一时不知道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干脆直接转身回去。
从这个楼梯口走到自己班级需要经过三个班。正是初夏,班级里的空调都还没开,每个班级都敞开前后两个门通风纳凉。从这走过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见。
而周于就是这一天的英语课上,知道了姜易好。
老师正在讲虚拟语气if的三种用法,他懒得听这些破语法规定,反正他总能凭着感觉选出正确答案。
他歪着头看楼前那棵郁郁葱葱的树,绿的像要滴下绿色颜料来。
手肘被抵了抵,同桌小声道“你看,姜易好。”“咦,她今天怎么迟了几分钟?”
周于没想理会到底谁是姜易好,谁又迟到了。
他想老家门前也有这么一棵大树,一到夏天就伞盖似的张开。
可那个人贴着走廊外侧走着,手紧紧抓住书包带子,一点一点地盖住他眼里的葱绿。
看不见那棵长得三层楼高的树了。只看得见女孩。
扎着高马尾,马尾的梢正好到她脖颈后凸起的第一个骨节处。
阳光被阴影分割成两半,落在走廊上。
她走在阳光里,丝都藏着光亮亮的金黄色。
她似乎是又怕走得慢被人看见,又怕走得快被人察觉动静,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一不小心跑到阳光底下。她砰砰的心跳都被阳光晒得透明。
周于想,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姜易好呢,姜明章的女儿。”同桌好似知道他不懂,多解释了一句。
周于收回目光,心想,这是个漂亮的像花一样娇贵的女孩子。
他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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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易好搬到家属区后,周于的房门时不时地被敲响。
有时候是一盘切好的水果,有时候是在破旧楼道里飘香了一整个下午的卤肉。
送的次数多了,姜易好的妈妈也瞧出点什么,在姜易好敲门时倚在门框上热情地招呼他“周于啊,以后别自己做饭了,来阿姨这吃呗。”
“多双筷子的事。”
“你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能怎么照顾好自己。”
“哎呀,我要是有个你这么懂事上进的儿子就好了。”
姜易好回过头去,抿着唇,严肃着表情“妈妈你是想要儿子还是觉得我不懂事不上进?”
姜易好的妈妈笑弯了腰,周于也笑,接过姜易好手里的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