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年前,升仙会在极北雪原的剑道圣地藏剑湖召开,世间大修奇才人人赴会,他当时已隐隐有当世小辈第一剑的名号,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这本是让青阳宗脸上有光的殊荣,孰料,趁着千年前那次升仙会的机会,他居然私自潜入了剑道圣地藏剑湖,试图盗取剑典,结果被人长老当场拿下,百口莫辩,生生被人斩去了一条用剑的臂膀,刺瞎了一只眼睛,削去了一截胫骨,这种刑罚,可不像是凡尘中随便斩去了事,便是神魂也伤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治得好,而更过份的是,还施展了仙道秘法,将他运转法力的一条经脉给抽了去……”
“什么?”
方原听到了这里,已忍不住有些心惊。
修行中人,神通莫测,凡俗眼中的重伤残疾,在他们眼中如同儿戏,别说什么断臂重生,肉白骨塑经脉,便是重换肉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仙家也有仙家手段,像那位剑魔遭受的酷刑,便是此类。那是一种伤及神魂的秘术,别说这一生治不好,便是转世轮回,怕也生不出一副好肉身来了,也即是说,受过此刑之后,他便是真的,永永远远也使不了剑了……
“被人亲自拿住,青阳宗也不好说什么,况且藏剑湖势大,也不是咱们这小小的青阳宗能惹得起的,只能将这近乎废人一般的剑痴带了回来,命他在后山净心殿面壁思过……”
小辣椒也有些惋惜的说着,提方原听到了“净心殿”三个字,却不由得一怔。
他忽然想起了,那后山的荒殿上面,门匾之上,似乎便有这么三个字,只是时间太久,都已剥落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心”字,莫非原本就是净心殿三个字?
“他的修为并未完全废去,只是残缺之身,此生,乃至后世,都不可能再用得剑了,而且经脉既然有损,那便也无望再图更高境界,仙门当时想的,大概只是让他面壁,囚他个十年八年,等风头过去了,便留他在仙门之中潜心修行,教几位弟子什么的吧,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在后山一呆便是三年,就在所有人都几乎将他忘了时,他却忽然间逃走了……”
“逃走了?去了哪里?”
方原下意识的问了出来,甚是关切。
小辣椒的笑容有些无奈:“一开始青阳宗的几位长老,还以为他是受不了被囚禁的孤苦,这才逃走,还谴人去找他,后来才知道,他逃出仙门去,居然也是为了求剑,他已注定用不得剑,但居然还不甘心,也不知从哪里听说魔道有某种剑道秘法,可以再让他有用剑的一日,便不惜弃明投暗,与那些魔头们结交,并且准备真正的拜入魔道,学魔剑传承了……”
“这……胆子真大!”
方原也呆了半晌,才忍不住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小辣椒轻轻的叹了一句,道:“估计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胆子大或不大的概念了吧,毕竟他的心都已经冷了,他的心里只有剑,什么正邪,能值什么?找到了他的青阳宗长老劝他回来,改邪归正,他却说人各有志,他这一生,只想习剑,开创一道旷古烁今的剑道传承,如今青阳宗已帮不了他,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青阳宗长老气不过,结果双方动起手来,他与众魔头联手,将前去找他的长老打成了重伤,自此正式与仙门割裂了关系!”
“所以,从那时候起,他的名头,便成了剑魔?”
方原听完了,良久才低低一叹,若此人一开始只是剑痴,那后面所为,着实像是入魔了。
“对啊,不过这名号也只是咱们自己叫来玩罢了,修行界里可没听过这么一号,他入了魔门之后,便消声匿迹了,有人说,魔门也只是利用他,想要他心里的高明剑道,用来培养魔门的剑道高手,用过之后,自然不会再留着他,想必他如今早就不知死在了哪里了……”
小辣椒摇了摇头,轻轻的叹道,倒也少有的出现了惋惜之意。
方原此时却只是默不作声,只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莫非我最初看到的练剑的影子,其实便是那剑痴留下来的执念?那执念留在这玉蜂崖后山荒殿,也不知多少年了,无形之中,却被我练剑之心所引动,现身在我面前,最终引着我,发现了那埋于地下的无缺剑经……”
“这样说来,那无缺剑经,倒是一位残疾人所写?”
“这样想的话,倒也难怪剑经里面只有剑道至理的推洐,却没有具体的剑招与真元运转之法了,因为那人在写此经之时,他根本已经用不得剑了,一切只是他的推洐……”
“唉,跟你说这么多,也是有些担心你将来会像那剑魔一样,走火入魔罢了!”
小辣椒拍着方原的肩膀,一脸担忧的模样。
“你说的有道理!”
方原反应了过来,认认真真的回答:“我将来要去偷剑典,一定小心不能被人抓到!”
“好像有什么不对……”
小辣椒一脸懵的看着方原,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第二十四章入门之法
自己无意中习得的无缺剑经,究竟是不是便是那千年前的剑痴所著,方原并不确定,但他倒理解小辣椒给自己讲这位千年前剑痴的故事的用意,说白了,她似乎有点被自己疯狂练剑的模样吓倒了,非常隐晦的讲了这样一位剑痴的故事来警醒自己,别走了火入了魔!
他也知道自己天生便是这种性子,极易入痴,当初学习道元真解便是如此,一开始学的时候,他也对那艰涩绕口的经文极是抵触,但后来心里发了狂,便开始疯魔了一般的去潜心研究,好似在跟另一个自己较劲也似,也正因为这种狂劲,他才将道元真解学到了一个令无数人惊叹的程度,而如今,对剑道的痴迷,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当初那种狂意的作崇。
确实应该收收心了。
小时候他疯狂学习道元真解的时候,叔叔婶婶还很不理解他,见他不放牛,也不去地里干农活,只是抱着本书疯狂的读,便一气之下不给他饭吃,他也想不起来吃饭,最后竟足足饿了三天,晕倒在了城外的小河边,若不是朱先生找到了他,估计他都被野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