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还欲问一句什么重要的事,一抬眼便见他灭了周遭的烛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还放下了幔帐。
姜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巴掌大的小脸登时火烧火燎的,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堵回嗓子眼里。
算起来,他们自打九月出发去青州后,就没再行过榻上之事。
他这人,别看他平时冷冷淡淡,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实则一到榻上就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恨不能把她敲骨吸髓吞入腹中。
清心寡欲了三个月,好不容易这会她病好了,也难怪他要忍不住,当然,她自己也不是不想。
姜黎闭上眼,长臂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去亲他的嘴角。
很快便听他从胸膛里漫出一声笑,低声问:“这次,是阿黎来,还是我来?”
姜黎一听,也不亲他了,忙拿手捂住耳朵,气急败坏道:“不许再提!”
霍珏捉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扣在头顶,低头去咬她耳朵,道:“明白了,我来。”
姜黎:“……”
外头的丫鬟仆妇早就在寝屋熄灯后便出了院子,桃朱、云朱抱着手炉往后罩房去。
几名婆子走在前头,忽然听得身后的桃朱喊了一声。几人不明所以地顿住脚步,等着桃朱吩咐。
“明日小厨房记得煨上汤,多放两只乌鸡和阿胶。”桃朱轻咳一声,“从明日开始,这补汤日日炖上。夫人病了一遭,且已经入冬了,也该好好补补的。”
婆子们一听忙答应下来,倒是没多想。
等过了年,夫人马上就要十七了,也的确该好好补补把身子养壮实些,好快点给公子生个小公子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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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那盏羸弱的灯火,从戌时摇曳到亥时,才仿佛精疲力尽般地黯淡下去。
姜黎被霍珏抱回榻上时,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霍珏啄了啄她的眼角,等她气息变得匀长了,方才掀被下榻,披着件外袍去了书房。
何舟何宁守在书房外,见他来了,忙推开书房的门,道:“主子,赵大夫今日来过。”
霍珏道:“可是圆青大师那里有消息了?”
何舟颔首道:“赵大夫说圆青大师在九佛塔并未寻着那第二则箴言,不过——”
何舟说到此,大抵是觉着匪夷所思,下意识便是一顿。
圆青大师寻不着那第二则箴言,霍珏并不意外。
上辈子他亲自去过那九佛塔,也是一无所获。若这世间当真有第二则箴言,恐怕也只有历任的大相国寺住持会知晓那箴言藏在何处。
霍珏面色无波无澜,并不因着何舟的话而失望,只淡声问:“不过什么?”
何舟微微吸了一口气,道:“圆青大师说,既然寻不着,那他便亲自造出一个。他说他此生救人无数,佛祖大抵也不会怪罪于他。就算要怪,他也无惧,大不了他还俗去。”
何舟说完,想起那位怒目金刚似的高僧,心里忍不住涌出一股钦佩来。
这位圆青大师委实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一切只遵从本心,压根儿不被身上的袈裟所束缚。何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不曾遇见过这样的和尚。
霍珏听罢何舟的话,惯来平静的脸难得地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旋即淡淡一笑,提笔沾墨,写下一封信,递与何宁道:“明日与赵大夫一同将这信送到药谷去给圆青大师,大师的好意,我们莫要辜负。”
何宁领命退下。
霍珏却并未放下笔,执笔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纸,对何舟道:“白水寨那里还藏着些银子,明日你去将银子取来,将上面所列之物采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