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样重大的案件,没个一年半载都不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可承平帝的口谕才下达了不到两个月,三法司便定了案,判太子府谋逆,一同参与这起谋逆案的还有青州卫家与霍家。
没多久,宫里便传出了承平帝病危的消息。世人都说是因着太子府谋逆一事,承平帝才急怒攻心得了病。
承平帝病危的消息才传出来几日,边关忽然告急,北狄、南邵大军在此时齐齐进犯边境。
就在这风雨飘摇、人心惶惶之际,首辅凌叡两度请立当时的康王周元庚为太子,均被康王温和拒绝。
直到第三次,凌叡与一众大臣跪在康王府门前,恳请康王为江山社稷考虑,这才将康王请出了康王府,入主东宫,替病危的先帝监国。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短短七十二天,太子一脉尽废。
太子太孙被赐毒酒,太子妃被赐白绫。
反倒是一贯无心朝堂,只爱吟诗作画的康王成了新的太子。
承平帝膝下统共三个儿子,太子已死,六皇子周元季无心政事,成日带着朝阳郡主游山玩水。
周皇室里,能坐上帝位的,除了四皇子,倒真的找不着旁的人。
这七十二天里发生的一桩桩事,一环扣一环,朝臣不管看得明白,还是看不明白,都知晓康王称帝已成定局。
有人选择明哲保身,亦有人选择以死相谏。
其中一人曾一头撞在奉天门的登闻鼓上,称太子府谋逆一案疑点重重,分明是遭人陷害。
那人正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辅国将军府的六公子,亦是当朝驸马赵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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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毓成想起那一片泼溅在登闻鼓的血,心底一阵可惜。
赵昀呀,可惜了。
对面的薛无问见朱毓成面色沉重,以为他是因着自个儿插手旧案的缘故,忙拱手道:“父亲自是不知晓,还请世叔替我瞒上一段时日。”
朱毓成却摇了摇头,道:“不是世叔不愿意帮你,而是贤侄你的身份特殊。你不仅仅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凌叡一党有我勉力与之抗衡,你若是插手进来,你可知代表的是什么?”
定国公府从不插手党争,这是祖训,亦是大周开国之初,定国公对皇室的承诺。
薛无问颔首道:“自是知道。世叔请放心,无问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朱毓成定定看着他,片刻后,垂眼道:“此事我只当不知道,至于你正在找的齐昌林的那位发妻,若真的找到了,记住以礼相待,若不然,齐昌林那人定会拉着你玉石俱焚。”
薛无问一怔,听出朱毓成的言外之意,很快便笑了:“多谢世叔提醒。”
出了绣坊街,薛无问坐在马车里转着玉扳指,总觉得有些事不对。
片刻后,他喊了声:“暗一,进来。”
暗一“咻”一声拉开门钻进车厢,一脸疑惑道:“世子有何吩咐?”
薛无问道:“你最近办事是不是太懈怠了?查齐昌林小妾一事,为何会走漏了风声,传到了朱次辅那里耳朵去了?”
暗一立马道:“那齐尚书家的小妾往次辅大人家递出来的消息,属下是截下来了的。”
薛无问抬起眼,似笑非笑道:“然后呢?”
暗一摸了摸鼻子,继续道:“然后霍公子身边的何舟便出现了,说这消息还是递给次辅大人比较好,对世子的大业大有裨益,属下这才将那消息放了出去。对了,世子,你在为何大业做准备?”
薛无问:“……”
果然是那小子动的手脚,先是拉他下水,说什么做他手上的刀,眼下又将朱毓成也卷了进来。
还有下一任顺天府尹宗彧以及他背后的一整个宗家,若无意外,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淌进了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