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珏静默不语,良久,站起身,对薛无问淡声道:“成泰六年的上元夜,临安城地动,震中就在城东谭家村,数千村民几乎无一人能活。世子不如等到上元夜过后,再来寻我。”
后来,临安城果真地动。
薛无问派去临安的暗桩回来禀告,霍珏在那里,救了万余名本该十死无生的百姓。
地动乃天灾,根本做不得手脚。
而霍珏的梦的的确确预知了这场地动,甚至借着这个梦,前往临安救了那些本该死的人。
薛无问瞬间便明白了霍珏的用意。
他在告诉他,梦是真的,而梦里必死之人的命运,可以逆天篡改。
薛无问自诩自己也是见惯生死、心肠冷硬的人。
垂髫之年便被父亲薛晋丢去军营操练,十一岁上战场与北狄士兵厮杀,十六岁被肃州百姓尊称一句“少年战神”。
可那一夜,他独坐至天明,脑子里想的是,若有一日,卫媗真的死了,他会如何?
元月十七,天色将明未明之时,他在城门外拦住了霍珏的马车,只问了三个问题。
何时?何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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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呜呜咽咽,摇得院子里的腊梅树簌簌作响。
早在薛无问回来之前,无双院的仆妇丫鬟便被卫媗遣去了外院,就连佟嬷嬷,都提前歇下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处处弥漫着淡淡的沉水香。
卫媗倚着个瑞兽熏笼,手里正拿着根拨弄香饼的银箸。听见薛无问的动静,她放下手上的银箸,回头望了他半晌,而后转过身,缓步走向他。
身后的冷风直直往屋里灌,薛无问到底是怕她冷着了,提脚进屋,将门紧紧阖起。
他昨日连夜赶回盛京,至今一日一夜不曾沐泽过,玄色的飞鱼服沾满了细碎的尘土雪污。
他知卫媗一贯爱洁,忍着没去抱她,只站在那看她,想着再看几眼便去净室沐浴。
却没想到,这姑娘径直走向他,二话不说便探手去摘他腰间的腰封,解他的绣春刀。
薛无问后退一步,低眸笑着道:“卫媗,我还未曾沐浴,一会你又要嫌我脏。”
从前他便犯过这样的错。
那是成泰三年的春天,他领了任务,离开盛京足足两个多月。再回来时,一入无双院便不管不顾地抱起她,压入床榻里。
这姑娘嫌他脏,没将自己洗干净就来碰她,恼怒得在他唇角下颌都豁了几个口子。
那几个血肉模糊的口子他倒是没觉得多疼,想着能让她解气,便由着她去。
再往后,每回将她惹恼了,他索性自动把唇凑过去,任她咬。
只是后来,到底顾念她爱洁,再不会像最初那般,出个远门回来,便急急抱着她可劲儿地欺负。
薛无问的话才刚落地,卫媗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可没一会,又稳稳摸上他的腰封,解开,腰间长刀“啪”一声落地。
薛无问在她的手摸到他中衣时,终是扣住她的手腕,沉着声音道:“卫媗,你再这样,我可忍不住的。”
他都多久没碰过她了,真真是经不起她这样的动作。一会被他欺负狠了,她又得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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