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忙道:“我瞧着这宅子就极好。盛京居大不易,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四合院我很知足了。”
眼前这套四合院可比他们从前在桐安城住的屋子要大得多,也气派许多。在寸土寸金的盛京,要拿下这么一套宅院,怕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姜黎不想霍珏操心银子的事,只盼着他安心备考,思忖了片刻后,便道:“你若是想住大宅子,等我日后挣银子了,我们再换。”
霍珏闻言垂眸看她,笑了笑,刚要道声“好”,便听得垂花门后头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们定国公府是怎么回事?将我骗来盛京,又把我囚禁在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信不信我去顺天府告你们?我告诉你们,别以为官大就可以欺负人了!老头子大不了同你们鱼死网破!”
姜黎被里头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去看霍珏。
却见霍珏轻轻挑了一下眉,而后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牵着她穿过垂花门,来到了院子。
只见一侧的抄手游廊里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老人家正指着一个护卫骂,瞥见外头进来人了,正要转移对象继续骂。
却在看清霍珏的脸后怔了下,半举在空中的手硬生生僵在那。
不多时,等到摘下帷帽的卫媗被佟嬷嬷搀扶着进了屋,他那僵在半空的手臂便缓缓垂了下来,原本横眉冷竖的脸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姜黎望着那满脸动容的老者,心想这位老人家怕是霍珏与卫媗的故人。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见卫媗望着方嗣同,笑着行了个礼,道:“方神医,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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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佟嬷嬷在院子里紧锣密鼓地吩咐丫头婆子安顿布置,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布置厢房的布置厢房,去厨房备膳去厨房备膳,虽人人忙碌,却也有条不紊。
这宅院的两侧有四套厢房,还有正中的一座主屋。
姜黎原想着将主屋让与卫媗住的,却被佟嬷嬷轰进了主屋,说这里是霍府,日后她与霍珏便是这里的主人了,自然要住主屋。
姜黎拗不过佟嬷嬷,只好让桃朱差人将行李搬进了主屋。
一顿忙乎,等到安顿好已是夜深。
这段时日赶路赶得人困乏极了,姜黎在屋子里用完膳,沐浴过后,便躺在矮榻上翻着本诗经看,原想着边看书边等霍珏回来的,谁知看着看着便迷迷糊糊睡下了。
霍珏从外进来,见小娘子睡熟了,便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在拔步床,而后仔仔细细掖好被角。
正要起身之时,衣襟忽然被人拽住。
姜黎薄薄的眼皮勉强撑开一条缝,含糊着嘀咕道:“那位方神医不嚷嚷着要走了吧?”
“嗯,不闹腾了。”
“那就好,”姜黎松了手,眼皮缓缓闭紧,“那你快些安置吧,我好困,不等你了。”
她这副模样实在招人疼,霍珏忍不住在她腮边落下一吻,轻声哄道:“嗯,我马上要出去一趟,今晚会晚归,你先睡。”
姜黎困得紧,也懒得问他要出去做什么,只软软应一声,便沉沉睡去。
霍珏低眸瞧着她恬静的睡颜,待得她呼吸平稳了,方才出门,坐上马车去了玉京楼。
玉京楼是盛京颇具盛名的勾栏院,里头的老鸨名唤苏玉娘,曾经是名扬天下的第一名妓,盛京里不少达官贵胄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
如今年岁虽大了,却风韵犹存,治下的手段更是了得,将玉京楼经营得蒸蒸日上。
在盛京,尤其是在最繁华的长安街里经营一家勾栏院,背后没有人撑腰是不可能的。
许多人都猜测玉京楼身后之人就是那位心悦苏玉娘已久的次辅大人朱毓成,可霍珏知晓,玉京楼的真正主子是远在肃州的定国公。
玉京楼里的花娘,尤其是艳名在外的那几位当家花旦,全都听令于定国公府。不仅仅是玉京楼,盛京最出名的赌坊、酒楼、戏院,背后的主子都是定国公。
霍珏上辈子的干爹,宫里的那位九千岁赵保英曾经同他说过:“人人都以为定国公远在肃州,在盛京便毫无根基了,却不知啊,这盛京里处处都是他的耳目。若非定国公是个忠的,金銮殿的那位哪能安安生生坐稳他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