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单於蜚什么都没说,不久关上灯。
光明褪去后,呼吸便得清晰可闻。
他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安睡于他而言早已是奢侈品,但事实却是,他很快睡着,并且睡得很沉,就像过去在摩托厂家属区,靠在单於蜚怀里一样。
没有睡意的是身边的人。
夜已经很深,单於蜚起来,在微弱的光线下蹙眉观察着他,半晌,离开卧室,打开了主卧的灯。
暧昧的气息还没有完全褪去,凌乱的床铺昭示着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单於蜚走去柜子边,再一次拿起照片与玩具。
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有什么东西掀起了滔天巨浪,却没有办法冲破海面。
他眉心绞紧,手臂用力到颤抖。
还是失败了。
空白的记忆仍然是空白的,风浪平息,黑夜粉饰着太平。
他有种直觉,照片和玩具都与自己有关,但细节却被关在门里。
就如他明白,洛昙深很重要,却摸索不出因何重要。
想占有洛昙深是真,想让洛昙深痛是真。
想让一个人痛,心里却毫无恨意。
连他自己,都感到矛盾。
洛昙深醒来时,单於蜚已经不在卧室。身边的位置有明显睡过的痕迹,却没有一丝残存的温度。
他捂了会儿额头,立即向楼下走去。
单於蜚正坐在沙发上,出人意料地握着机器人。
机器人闪烁的荧光显示自身正处于开机状态,但始终不发出一个音节。
“你来试试。”单於蜚说。
他刚醒,声音不免带着睡意,“你好。”
方才还死机一般的机器人立马开口,并且滔滔不绝,“洛先生,早上好,睡得好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
他登时清醒,一把将机器人拿过来,正想关机,又听机器人发出一阵近乎娇憨的笑声,“洛先生,你摸我哦!”
他头皮都麻了起来。机器人模拟的居然是辛勤的声音。
单於蜚眯眼,语气似有几分揶揄,“原来只有你才能‘唤醒’它。”
“不是。”洛昙深关掉机器人,急着解释,“我不知道它是这样!”
“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单於蜚到底没将下一句话说出口——就像你一样。
这一停顿令他自己也感到诧异,于是眼神几不可察地一驻。
洛昙深却恰好捕捉到了这一瞬,想起昨晚在车上被问起与贺岳林见面的事,索性一口气道:“我和制作这个机器人的工程师,和贺岳林都没有别的关系。”
单於蜚听得漫不经心,却忽然问:“你和你的前任未婚夫,最后为什么没有结婚?”
洛昙深垂下头,一段静默之后,又缓缓抬起,“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爱你,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