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传来的是沉而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才是单於蜚的声音,“我刚看到网上的事。”
洛昙深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从早忙到晚,哪有时间上网?明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上工,别玩儿手机了,早些休息。”
“你……”单於蜚的语气带着些许试探,“你怎么样?”
“没事儿。”洛昙深点起支烟,“周谨川的死与我无关,警方自会查清楚。”
单於蜚顿了两秒,“我来陪你吧。”
“啧,不用,这都几点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别担心我,我能处理好。”
“我很担心你。”
洛昙深掸掉烟灰,蹙眉。
单於蜚这通来电并没有让他感到被安抚,反而更加不悦。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失去至亲的人不欲在人前显露痛苦,可每个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着“节哀顺变”。
痛苦是自己的,旁人的安抚有什么用?
他不想和单於蜚分享心里的郁结,一来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显出弱势,在床上示弱是情趣,而现在显然不是玩情趣的时候;二来单於蜚无法给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这份关心显得极其廉价。
他又想起上次单於蜚拒绝重返原城大学的事。
说到底,单於蜚与他根本不在一个阶层里。他看得更远,而单於蜚当个工人、服务员就满足了,甚至说出“暂时不想改变”这种没眼界的话。
他宁愿单於蜚利用这段感情,为将来谋一个可观的出路。
但单於蜚什么都不要。
这可不是值得歌颂的“与世无争”,说难听一些就是没出息。
此时此刻,他不需要被担心,亦不需要安抚,更不需要做爱。单於蜚对他说的话,就像一句不痛不痒的“喝杯热水吧”。
不过,他亦不愿意将内心的不满倾倒在单於蜚身上。
对尚未分手的恋人,他能够维持应有的耐心与周到。
“我真的没事。”他温声说:“你早些睡,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去找你。”
单於蜚似乎还想说什么,他道了声“乖,听话”,就挂了电话。
手机几乎是被他扔在桌上的。
而摩托厂安静的家属区,单於蜚盯着手机,直到屏幕已经黑下去很久,才沉沉叹了口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
车祸之后的第三天,正当公关已见成效之时,网上突然开始疯传一段视频。
视频里,平征瘦削苍白,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被“洛氏少爷”玩弄感情的始末,最后甚至展示了一张精神鉴定书,自称因为“洛氏少爷”的始乱终弃,已经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都想结束生命。
洛昙深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而他那些混乱不堪的感情经历,本来就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单於蜚每天都给他打电话,他不想倾述,只想尽早挖出那个在背后对付他的人,每每接起电话,说不到三句就草草挂断,完全没有想过单於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关心他。
焦头烂额之际,林修翰快步走入办公室,“少爷,贺先生找您,电话打到秘书办来了。”
“什么贺先生?”洛昙深问。
“您的联姻对……”林修翰改口,“贺岳林贺先生。”
洛昙深眼色一动,“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