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孩子。那痛他尝过,今生都不想再尝。
安锦南推开门,勉强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一路行至院外,张口唤了“崔宁”。卓鸣自暗影中闪身出来,躬身行了礼。
安锦南眸子一顿,似刚刚想到崔宁如今已不是他身边的人。
简单交代几句,安锦南又迟疑地走了回来。
隔着帘子,听见韩嬷嬷正指挥小丫头们收拾屋里。
他发了脾气,踢翻了炕桌,任谁都会怀疑是丰钰惹恼他至此。丰钰在后简单的梳洗出来,就见韩嬷嬷面色不虞,她没有理会,喊小环替自己梳发。
闭着眼回想到的都是方才安锦南可怖的神色。
私闯禁宫那次,很大程度上是他有意为之。功高盖主,皇帝将他姐姐禁入冷宫,无非为着敲打试探于他。他不做出个无脑蠢笨的样子,如何能保下姐姐,保下自己?
那自是一场豪赌,若皇帝当真不顾军心,借此将他以谋逆罪斩杀,也不是不能。
安锦南向来狠心,对旁人,对他自己,他都敢赌。
再后来看他失控,就是淑妃故去的那几日。
他新病旧伤加在一起,病得糊涂,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威风凛凛的军侯脆弱不堪的一面。
却都与方才的情形不同。
他方才的手都在打颤,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和恨意。
那是怎样的痛心疾首,她不敢想。
身后,小环的手搭在她肩上。
丰钰下意识地睁开眼。从镜中看见安锦南低垂着头立在她后头。
屋中静悄悄的,侍婢们都无声退了出去。
丰钰抿住唇,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
安锦南声音听来极虚弱,他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在她欲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说了句“别动。”
“别回头。”
“求你。”
这样的字眼从安锦南口中说出,丰钰心内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是我混账……”他低声道。“我发疯。”
“过去的事,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肩头的那双手在抖。
丰钰回过头,看他脸色青白一片,额上青筋暴起,两颊都生了汗珠。
丰钰握住他的手“侯爷,您又犯头痛了?”
他已经许久不曾发病。忽然痛起来,竟是有些受不住。
他回握住丰钰的手,泛红的眼睛盯着她,声音带了丝乞求。
“丰钰。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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