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傍晚又过来一趟,话里话外不外是逼她许嫁的意思。
丰钰知道,此事从不由她。
安锦南不是郑英,也不是应澜生,丰家是宁可贴钱也愿将闺女嫁他。遑论他送来的礼单没半点怠慢之意。
可心里有个坎,她觉得过不去,真过不去。
她从没想过自己和安锦南会有情感上的纠葛。
从理智上,她知道做这个侯夫人的机会是难得的,是对她有利的。安锦南偏居盛城,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没人会找不痛快,给他的夫人气受。
没有婆媳关系妯娌关系的烦恼,他独居,与安府隔着一道高耸的院墙。
论外貌,安锦南气质虽沉郁了些,面容柔和起来时,也是能叫人赞一句俊美的……
可感情上,她真的无法接受,她一直防备算计的人,成为自己的丈夫。
更多的是来自悬殊身份所带来的忧心。
他的这种喜欢,停留在肉体表面的沉迷,能维持多久?
他那般自大,会真的如他所言一般,不强迫她,疼她,宠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这……光是想想,霸道嚣张的嘉毅侯,和曾做过奴婢服侍过他的自己,这种组合,腻腻的贴在一起……足以叫丰钰汗毛倒竖。
安锦南行事,便如他本人一般,不可理喻!
xx
昏暗的刑房里,莫千言已经独个儿坐了二十多个时辰。
她身上衣衫完好,没有受半点伤,赵跃命人将她丢弃在这,锁了牢门,不给饮食,也没有方便的地方。耳畔只听到周围隐约的惨叫,入目四周墙上沾满粘稠发暗的血,不知已干涸了多久。地上铺着干草,不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声在草层之下。
她紧紧抱住自己,缩在墙角。
哭过,喊过,要求面见嘉毅侯,没一丝回应。
是自己喉咙已经喊破了,嘶哑了,也没了力气,才渐渐的不出声了。
她不懂,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嘉毅侯凭什么囚住她,将她遗弃在这?
她这样貌美,任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意乱情迷?缘何这嘉毅侯府的人都是这么的怪异?他们是眼瞎了?任她百般娇呼,都能硬下心肠不理会?
饥饿和口渴,孤独和绝望,快把她压垮。
此时此刻她突然无比的思念应澜生,那个待她如珠如宝的男人……
若他在此,他怎么会忍心看她如此无助?
若他……
莫千言的眸子冷了下去。
若他拼着不要名声强娶了她。她又何至今日,龟缩在那小小的清风观中,做个见不得人的寡妇?
他最爱的还是他的家族,和他自己!
她好恨啊。恨这世道不公。
凭什么生来她就比旁人坎坷?她有这样一张绝色容颜,这样一具美丽妖娆的身子,为什么那些不识抬举的男人,一个个地都弃她不顾!
谁不想锦衣华服,谁不想呼奴唤婢?谁不想做个永被人托在掌心呵护的娇女子?
为什么这一切对她来说就那么难?
枯燥的修行生涯快将她逼疯了!那些个承诺要娶她的无耻男人,一个个胆小如鼠,听说她要做正室,央他们休了家中正房,就再也不敢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