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便是东边稍间一柜子的兵书古籍,墙上高悬宝剑,炕上铺着许是安锦南从前猎回的白虎皮垫子。
屋内简单得不像一个侯爷的居室。
可这就是安锦南。
这屋子,这陈设,无不与他孤高阴沉的形象相贴合。
他从不喜热闹。
嘉毅侯府最钟鸣鼎沸之时,也不曾有过烈火烹油的喧闹。
一为他天命犯,满门亲眷皆故。
二为他天性冷傲,不喜为人簇拥。
丰钰淡淡扫一眼屋内,便垂下了眼帘。
安潇潇与丰钰打个手势,示意她自己进去。
门从外阖上,安锦南睫毛颤了下,依稀闻见那抹熟悉的冷香。
他没有动,没有睁眼。感觉那轻不可闻的脚步,正在一点点凑近。
她先去洗了手,微微挽起一截袖子,从手腕摘下一对紫玉镯子放在榻边。
然后就在他耳畔,低低喊了声“侯爷”。
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散去他束起的长发
过程沉闷漫长。
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厌烦。
任时光漫漫流逝,直待她指尖酸软。
安锦南不曾睁眼,丰钰却似乎知道他并未睡着。
因她在他头顶幽幽地开了口。
“我知上回客天赐一事,乃是侯爷出手相助。”
“谢侯爷不罪,没有拆穿我那点小聪明。”
这话她说得没头没脑,可她相信,安锦南能听懂。
特地将人引至安锦南地界,也是抱着拼死博一回的决心。如若不能逃命,心想还可不要脸面地冲上小楼去求一求安锦南。
原只以为靠他的人手吓退客天赐便罢了,不曾想过,安锦南还将人审的清清楚楚并送了官。
安锦南这人见惯风浪,什么阴谋是他想不明白的事后不仅没加刁难反而还叫安潇潇过府赴宴替她长脸。
丰钰心内是极忐忑的。
她本不愿欠了这天大的人情。可如今是不得不欠了。
不愿攀附权贵让自己变得毫无尊严,如今却也不得不重新操起奴婢的伙计,将什么世俗眼光凡尘礼教暂放,服侍于他。
她何尝不知,自己的手艺实则抵不过那人情怕是这一生但凡他有何要求,她都不得不勉强为之。
因此她才烦恼。
本不该如此纠缠的关系,偏生变得让人尴尬起来。
但丰钰并非是个纠结忸怩之人。她索性将话敞敞亮亮的说开。
与其不清不楚的来往,不若纯纯粹粹就只当做是相互利用的交易。总比说不清道不明又令人不安的不停猜疑试探下去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