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丰大太太答话,那徐妈妈已按捺不住,原她已做好了准备牺牲自己,为的就是不牵扯自己的儿子和客氏,如今竟把她儿子抖了出来,丰大太太是什么人杀伐果断掌家三十余年的一门宗妇,行事狠辣不逊于爷们儿,在她手底下能讨什么好
徐妈妈扑在丰钰脚下“大姑娘,您可不能这样是您吩咐奴才们给您跑腿,您是主子,谁敢不听奴才们有什么错啊”
丰钰弯下身子,轻轻把徐妈妈一扶“妈妈您别急啊。您儿子既无辜,谁又能将他怎么”
“不过,”突然,丰钰话锋一转,眸光直射入徐妈妈老迈浑浊的眼内,“攀诬陷害主子是什么后果,徐妈妈您是老人儿了,自是最清楚不过。哦,还有”
丰钰半拖半拽地把徐妈妈从地上扶起来,手劲儿大得徐妈妈忍不住皱眉,“刚才妈妈不是说是有人见着我在林子里说话是谁一并带过来审问。我倒不信了,我好好的和大嫂子在屋里,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胆敢攀扯污损我的名声”
“我做惯粗活当惯奴婢人微言轻被冤死也罢了可这是丰家丰家还有六七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养在府里谁给你们的胆子去坏他人前程”
丰钰甩开徐妈妈,神色冷然看向客氏,然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阿娘,您也说句话。徐妈妈和徐本根是您的陪房,我能不能使得动您的人,您比谁都清楚,求您看在钰儿往日孝顺您份上,替钰儿说句公道话”
客氏脸色猛然数遍。无数双眼睛朝她看来,直盯得她背脊湿透,浑身发凉。这丫头怎么敢她怎么敢
丰大太太眸子一沉,心里掠过无数的波澜,最终归于平缓,淡淡舒了口气,出言道“老大家的,快把你妹妹扶起来。”
又说丰钰“你这孩子,多大个事儿,今儿这事不就是个误会待伯娘把那些传瞎话的奴才都捆起来打一顿给你出气就是了。”
文太太趁势就劝“是了,都是误会。你的为人谁不知道,最是稳重知礼不过的。来,你到伯母这儿来,甭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转头还不忘讥讽客氏“瞧瞧,瞧瞧,手底下人仗着是老资历,这般的没法没天,你这菩萨性子纵着她们惯了,哪里想到这起子东西这样坏”
不怪她们轻描淡写粉饰太平。这事确实不能深究。
稍有头脑的人一想也知道这里头八成是客氏存心,毕竟谁见过哪家继母的陪房能给继女使的且是这等私密事关脸面的事,丰钰再蠢也不可能把自己恋慕人的心思跟个粗鄙小厮说去。她若真是个脑子这么蠢的,别说在宫里十年,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那郑太太犹不解恨,怪声怪气道“怎么,这么说,不审了我儿白白给你们折辱一番,你们说算就算完了今儿就是你们肯了,我都不肯,谁也别想敷衍了事”
丰钰当即一笑“郑太太所言,一如我愿。还请伯母原宥,丰钰不孝,恐要给伯母添烦了。今日事若不论清楚,丰钰只有白绫悬梁,以死明志。”
想三言两语将泼在她身上的脏水抹去想都别想
若回回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谁能保证这种事将来不再发生
她并不惧怕客氏手里的人串供。丰大太太的手段不是摆设,今天又有大嫂周氏做她的人证,这场官司,她不可能输。
偷偷摸摸了事算什么她非要闹大。闹得尽人皆知。叫所有人看看客氏是如何待她的,叫客氏尝尝给人毁了名声的滋味
“老爷,今儿有人跟我说了件事儿,你猜是关于谁的”
临城段府的绣芳苑内室,段大太太身穿寝衣,坐在妆台前和丈夫段庸说话。
段庸头也未抬,“唔”了一声。听段大太太道“钰姐儿”
段庸坐直了身子,眉头直蹙,“什么事儿”
段大太太从镜里白他一眼,就知道他对外甥女的事最上心,“她那后娘手底下的陪房做鬼,暗地里收了郑家的好处,要把钰姐儿名声毁了叫她不得不嫁进郑家。这事儿是我娘家弟媳去盛城吃酒听人说起,今儿特地过来告诉我一声。”
段庸嘴巴抿的紧紧的,眉间挤成一个川字。段大太太坐到他身边炕沿,伸手杵了他一下,“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她后娘授意”
段庸翻身朝里睡下,闭上双目,不作半声应答。段大太太知道他这是气丰家作践丰钰,可这有什么法子段家该做的都做了,给丰钰压箱的银票一送就是万两。难不成还真要牺牲二房的四小子,叫他娶了他表姐人家二房可还不肯呢,更何况如今还搭上了嘉毅侯,前途可期。
西府内堂,客氏有气无力地倚在窗下,她面色苍白,眼底一层深深的青色,已经多日没有睡好。
听得帘子响动,她半阖的眼帘飞速挑起,急急忙忙摸鞋穿上“是媛儿来了么”
婢子怯生生地答她“太太,是老爷进来了。”
伴着这话,丰庆阔步走入内室,看也不看炕前憔悴不堪的客氏,径直走到里头柜前去翻。
客氏瞥一眼外屋立着的几个侍婢,俱是从前她不喜,打发去别处做事的。经由上回一事,身边人都给丰庆换了。瞧这几个怎么都不顺眼,眉头一蹙把人打发了,“你们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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