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举子的脸色更黑了。
“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们忍不住又恶狠狠地道。
还不等6长亭抬头,吴观玄便已经当先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声道“奉劝诸位莫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6长亭抿了抿唇。这吴观玄竟然当真维护他?
那些举子见实在无人搭理,只得不甘不愿地往外出去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来到了桌旁。
一片阴影跟随着落到了6长亭的头上。
6长亭不得不抬起了头“有何事?”
这一看,6长亭才现站在自己跟前的是施显。
“可是因我的事,妨碍了6公子?”施显面色复杂地道,眼底倒是透出了几分真挚的歉意。
“与你何干?”6长亭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当时是何子友惹恼了我,才会有那一出,与你没有干系。”
6长亭可以不将那些人看在眼中,但施显就未必了。
以他的观察来看,施显应当出身并不如何。何况施显口舌并不如何伶俐,哪里能说得过那些个刻意来找茬的举子?6长亭想也不想便道“你不必管此事了。”
何子友听见这番话,心底颇为复杂。
原来不是为了施显出头?就为了当时他不慎将饭菜酒水都推到了6长亭的身上去?何子友觉得自己落得如今模样,实在有些冤!但冤又如何,咬了咬牙,也只能如此了。
倒是周围的其他人闻言,看向6长亭的目光都多少有了变化。之前他们都觉得6长亭是极为冷傲的,不愿与人为伍的,正因着这一点,他们便也对6长亭多有冷待。但是听6长亭这番话,谁人还能觉得他是冷傲的呢?他连施显都能下手维护!这样的人……不说做朋友或如何,但他身上的品性是叫人觉得暗暗叹服的。
他们未必喜欢施显,但他们却实在被6长亭这一手给镇住了。
施显也感动极了,忙道“您不必如此维护我,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应该有所担当!”
6长亭没搭理他。
这人是说不听了吗?
6长亭哪里知道,此时周围的人都暗暗感动于他所表现出的品性来。
难怪吴公子愿意与之相交,还是吴公子眼睛更为锐利,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6公子的不凡之处。吴公子看上的人,果真是不错的……看来日后,可与6长亭相交!
何子友将这些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由露出了嫉妒之情。他自认才学不差,又生得风流俊俏,实在一副好模样!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并未迅在这人群中吃开,反倒是那6长亭……之前还引得众人嫌恶,此时不过简单的几句话,便突然间又博得了众人的好感。这是为何?
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于何处?
何子友再度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难道他以前都错了吗?
6长亭舒心地用完了食物了,这才站起身来,道“出去逛一逛如何?”
吴观玄欣然应之“好。”
其他举子也跟着出声道“不如一同前往,这个时节正是赏杏花的时候。”
“不错不错……”
说着有人不自觉地往何子友的方向扫了一眼,何子友听到杏花二字,就已然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
众人跨步向客栈外走去,何子友稍作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自打出了客栈以后,这一路6长亭便听见了许多有趣的传闻。
当然,其中多是关于他的……
利用风水手段云云……这应当是那几个举子传出去的。
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听闻策论惊艳朝堂……这应当是洪武帝给他打的广告。
他抓过山贼,平过白莲教,还和燕王一同上过战场,实乃英雄也……这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听到前面,吴观玄先变了脸色“他们还真敢传出去!一群拎不清的玩意儿……”
的确是拎不清。
若是当真出了科举舞弊案,那么其中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举子,绝不是6长亭一人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他们自己都会拉下水。并且,他们这般无凭无据、不管不顾地滥用士林之名,企图左右皇帝的决策,这不是明摆着得罪皇帝吗?
6长亭淡淡道“多是目光短浅之人,他们会有如此表现,倒也正常。”
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何子友顿觉脸红,他总觉得6长亭仿佛是在说他一般。
其余跟随的举子也多是面有愠色,怒道“这等胡话,他们也敢谈论?那些人就因自己落了榜,便如此疯狂吗?实在是……”
6长亭暗道,得亏这些举子的领头人乃是吴观玄,而吴观玄恰巧又站在他这边。不然的话,怕是真没几个清醒的举子。少年、青年时是最容易被煽动的,这一点不分年代。
他们接着往前走,待听到后面的说法时,众人先是面色复杂,而后倒是低低地出声道“不错,6公子的文章和策论着实写得不错,这些人倒也不曾说错……”
同为读书人,他们怎能不嫉妒6长亭身上所拥有的荣耀。不过他们好歹理智与底线仍在,一番神色复杂之后,便不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