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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墨听了小厮的回禀后,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孟朗却是一副热心肠,又好看戏,撺掇着他出去见一面,还冲封瀛道:“殿下要不要也去瞧瞧,这般孝顺的姑娘当真少见。”
封瀛自然不是轻易露面的人,又像是嫌孟朗呱噪,手执黑子瞟了他一眼,还未开口已把对方惊得脖颈一直,不由后退了一步。
韩逸适时把他拉离了竹屋。
刘长墨笑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倒不急着去见阮筝,手里把玩了几颗自己的白子,望着窗外平静的湖波喃喃自语:“说起来嘉元也该到西北了吧。”
他口中的嘉元指的是镇国将军陆奎的嫡子陆嘉元。
不同于刘长墨与封瀛算是半路至交,知道他俩关系的人极少。封瀛与陆嘉元却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陆嘉元曾是封瀛的伴读,只是他天性喜武书读不进去,后来便走了他父亲镇国将军的老路,去军中摸爬滚打了几年。
前些日子封瀛在西北边境遭人暗算,此事如今还被瞒得如铁桶一般,别说寻常百姓便是王侯将相也都云里雾里。但出手暗算之人心知肚明,一刻未找到封瀛的尸体便一日寝食难安。
陆嘉元此番出发去边境自是要配合封瀛演一出假死的戏码,那让那些人放松警惕,甚至信以为真,坚信自己的计谋已成,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对付那些个狂妄且无脑的人,这般手段便已足够。
刘长墨重新坐下来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这才看向封瀛。再开口时声音又沉了几分:“此次之事那人下手极狠,一如当年那些逼你带兵出征之人。”
封瀛听他提起前程往事眉眼未动分毫,只淡淡回了一句:“与他相比,当年那些人倒算是手下留情了。”
“说是留情也不过没有立时出手杀你罢了。当时他刚登基自知根基不稳,边境又久闹不平,便才想了这个一剑双雕之法。派你出征若是能胜,就免了他的边境之忧。若是败了便能名正言顺将你杀之,至少可以让他睡个安稳觉。只可惜你那大哥算来算去,却没算到自个儿这般命短,屁股底下的皇位都没坐热呼,转眼便一命归西。”
刘长墨天性洒脱,对王权向来鄙薄,此时提起封瀛的大哥元康帝也是不屑一顾。
大邺自打先帝建安帝薨逝后,王权之路便一直风雨飘摇。先是长子率先发难夺了帝位,又担心六皇子封瀛窥视皇位,于是寻了个由头让从未行过武的封瀛带兵征战外敌。
后来元康帝被鲜卑人所杀,又是封瀛带兵打回都城保住了江山。可他自己却无意去坐那皇位,反而扶植了自己的十二弟当了少年皇帝。如今他掌摄政之权,皇室内诸人又是蠢蠢欲动,一个两个想要取而代之,小皇帝的皇位摇摇欲坠,明争暗斗一刻也未停过。
刘长墨有时候不由感叹,生在皇家又有何好,还不如当一闲散山人来得快活。
他想得出神,落子也是随意为之,丝毫没注意到棋盘之上自己已被封瀛吞了大片白子,呈现一面倒的颓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棋局已相当惨烈,封瀛落下最后一子,又将多余的黑子扔回到棋盒里。
他薄唇微启,沉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来:“你输了。”
刘长墨知道自己输了,输给封瀛是常事儿,他本不在意。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这棋赢了后,慎亲王殿下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他本还想问问他要不要理会那富平侯家的小姐,结果封瀛甩手便走,似乎还轻飘飘地扔给了他两个字:“去吧。”
刘长墨只当自己听岔了,可人已经走远,他也不便上去追问,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去外头见了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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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筝费了一番唇舌才将刘长墨请回了青雀庵为祖母诊治。好在这人虽说难请,但医术确实高明,问诊开药也极为细致认真。阮筝只看他把脉问诊时的态度,已知此人当真有真本事在身。
想到祖母之病有望治好,她不由松一口气。
等诊治完毕她便扶祖母回房休息,外头刘长墨则由小厮侍候笔墨写药方。正落笔间只见一个着紫色衣衫的丫头从外面匆匆而入,未曾行礼便直奔内室而去。
来人是青黛,她本一直在外头忙着,里头由白苏领着小丫头侍候在阮筝身边。这会儿却是急匆匆地跑进来,附在阮筝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小姐,长公主领着右都御史夫人来青雀庵进香祈福了。”
阮筝一愣。
这帮人来得竟这样快。
阮筝心里清楚,长公主这次匆匆前来,只怕为的就是她当日带出府的那枚私印。
大邺男女订亲传统聘书上除了需双方家的印章外,成婚男女各自的私章也需一同印在上头,以示两人并非盲婚哑嫁,而是情投意合。
这事儿在民间百姓之间已是流传已久,成了既定的规矩。而在富平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通常也就是走个过场儿。
父母为子女相看好人家后,便拿了子女的私章往聘书上一盖,这事儿便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