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鱼小鳐早早醒了,从黎江身边爬起来,睡眼惺忪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见黎江呼吸平稳,她小小松了口气,打了个呵欠还想继续睡,刚闭上眼又把眼睛给睁开了。
鱼小鳐从床上爬起来,将上半身探出去,勾着小脑袋去瞧黎江的左臂,他穿着里衣,这样看也看不出来什么,鱼小鳐又缩回脖子,轻手轻脚地去解他的衣襟。
黎江虽闭着眼,实则在鱼小鳐有动静的时候就醒了,感到她的手在胸口乱摸,他眼皮一跳,及时将她的手腕握住,睁开眼道:
“你在做什么?”
鱼小鳐睁着双大眼,眨巴了两下:“我想看看你的手好了没。”
黎江无奈地提醒她:“昨日盛先生不是说了?半月内不能用这只手,就算好也没那么快的。”
听了他的话,鱼小鳐觉得自己更得看看了,缠着他道:“那我也要看看,对了,你不是每天要上药?我帮你上呀。”
黎江被她缠得没法子,只得遂了她的意,将半边里衣除下,露出受伤的那只手臂来。
鱼小鳐跪坐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将他胳膊上的布条松开,随着布条一圈圈散开,手臂上的伤痕也露了出来。
经过一夜,这道伤痕没有昨日看上去那么狰狞了,呈现暗红色细细的一条,有半透明的线将断掉的位置缝合起来,针脚细密均匀,看得出来缝合的人手法很熟练。
不过鱼小鳐还是觉得这条伤痕有些吓人,她抬起头问黎江:“你还疼吗?”
黎江语气柔和地道:“不疼,这是药水,你薄薄洒一层上去就好。”
鱼小鳐接过他递来的药水,小声嘀咕:“怎么会不疼呢…看起来都好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洒到伤口上,盛浮安给的药水是无色的,洒上去之后很快就渗入肌肤,只余下淡淡的药草气味。
鱼小鳐主动帮黎江把里衣拉上来,又跳下床,噔噔蹬跑到衣架旁将外袍取来替他披上,完了还自告奋勇要帮他梳头,不过连梳了几次都惨不忍睹,最后黎江只得阻止了她,就散着头发和她一起去厢房用早饭。
用饭时鱼小鳐也对黎江非常照顾,只顾着给他夹菜,没一会儿黎江的碗就变得满满当当,一顿饭下来愣是比平日多吃了三分之一。
饭后元伯帮黎江梳好头发,看见他腰间那个歪歪扭扭的结,元伯沉默了一下,将结解开重新系好,问黎江:
“大人,您受了伤,要不要另收拾个房间出来给鱼小鳐住?”
他问完黎江还没回答,鱼小鳐已经跳过来,冲元伯嚷嚷道:“我不!我就要跟黎江一个屋!你别想赶我走!”
她这样咋咋呼呼的,元伯板起脸正要责备,黎江已经开口打了圆场:“谢元伯关心,小鳐在也不影响我的伤,不碍事的。”
元伯还想说什么,但看见黎江温和的神色,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向他伏了伏身告退,临走前表情复杂地看了鱼小鳐一眼。
鱼小鳐发现他看自己,朝他做了个鬼脸,元伯瞪她一眼转身离开,他前脚走鱼小鳐后脚立刻跟黎江告状:“你看看,他就是想赶我走,哼。”
黎江但笑不语,迈步去了书房,鱼小鳐也跟着他去了,黎江在书房看书,她就坐在旁边看话本子,昨日的惊险仿佛一场梦境,两人又恢复了往日平和的状态。
因为出了百里炽这件事,考核被迫提前中止,又有学生受到惊吓,西鸣堂暂时停课,这几日鱼小鳐都不用去学堂,黎江走到哪里,她就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到哪里,都不去找小海螺玩了。
等头两日过了,鱼小鳐见黎江好好的,这才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她想起自己进阶的事,就拉着黎江到院子里,变回原形给黎江看。
观海居的护院乍然看见鱼小鳐变成条体型庞大的银龙,眼睛都瞪直了,弄不明白怎么才两天没见,鱼小鳐就从鱼化了龙。
鱼小鳐这番变化着实大,她也对自己这样的形态感到非常惊奇,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觉得挤,便用黎江教的术法将身子缩小,直至变得跟条小蛇差不多大,这才游到黎江跟前,得意洋洋地说: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威风?”
黎江摊开手掌,鱼小鳐立刻自觉地游到他手上盘起来,他仔细端详鱼小鳐现在的模样,若有所思道:
“这样看来,你身上除了化蛇,的确还有龙的血统。”
他的目光移到鱼小鳐后面两只鱼鳍上:“但你后鳍仍未化爪,也不知日后会不会继续变化。”
鱼小鳐啪嗒啪嗒甩了甩后面两只鱼鳍,满不在乎地道:“不化也没什么,鱼鳍不比爪子好看么?我就喜欢鱼鳍。”
她从小就是鱼,乍然变成像龙的形态,也仍旧觉得自己从前的模样很好看。
黎江弯了弯唇,心里忽然想起,怪道鱼小鳐对他的精气那般执着,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有一部分龙的血统,才会追求纯血龙族的精气,借以进阶提纯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