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钟斯衍,他竟然是那个更不想面对事实的人,他喜欢和钟斯衍相拥而睡的日子。
等他拿着奶茶回来的时候,钟斯衍已经替他把被子叠好了,挪出床边一块空地,说:“来吧。”
他坐在床上,而钟斯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胳膊肘撑住膝盖,交错地叠在胸前,抵着自己的下巴。
那是一种审视和防御的姿态。
方颂愉一手拿着奶茶,一手用吸管去戳,戳了半天仍然戳不开。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是钟斯衍先开的口:“所以,为什么要分手?”
这个问题是最致命的,方颂愉第无数次用吸管戳奶茶的时候,由于过于不自然,大力出奇迹,撒了满手的奶茶。
奶茶沿着杯身滴滴答答落在地面,方颂愉更沮丧了,他低头看着地面上蜿蜒流淌的乳白色液体,说:“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平等了。”
钟斯衍抽了餐巾纸,弯下腰去,擦干净地上的奶茶,又从厨房里拿来抹布,蹲在地上擦了几遍,然后去洗干净手,才回来就刚刚的话题继续讨论。
他挑眉看向方颂愉:“小鱼……你有没有想过,爱情或许从来不是平等的呢?”
他继续蛊惑方颂愉:“或许本来就是有人付出的多一点,渴望的也多一点,有人付出的少一点,但要在别的方面偿还回来……”
“那不是平等。”钟斯衍循循善诱,“那是动态平衡。”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方颂愉说,“你不能像前几天那样囚禁我,饲养我,我不是宠物。”
“你当然不是宠物。”钟斯衍伸手,想去捏方颂愉的脸,却被方颂愉躲过,“没人会像我这样养宠物,尽心尽力亲力亲为……你知道的,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他把未遂的囚禁用“怕你离开我”这五个字轻飘飘带过了。
方颂愉处在矛盾和挣扎中,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他能理解钟斯衍的动机,而且钟斯衍最后也确实没有那样做,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次没有,那下次呢?下次他想和钟斯衍分手的时候,钟斯衍会不会就直接把他捆起来扔在房子里了?
“那你为什么要发短信给我爸呢……”方颂愉问。
比起之前的事,这件事才是最让他感到后怕的,钟斯衍为了剥离他的社会关系,什么阴谋诡计都能想出来,枕边人是这样的不择手段,谁不会感到恐惧?
钟斯衍拉住方颂愉的手,低头看地面:“我错了……我只是想试探你爸的想法,也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好不好?”
他举起手来发誓,梅子酒一样的眼睛里好像写满了认真:“假如我以后再鬼迷心窍做这种事,到时候你要跟我分手,我也不会再纠缠了。”
方颂愉的神色有些动摇。
以前做社会实践活动的时候,他报名过一个去乡下的支教活动。离别之际,小孩子舍不得他们离开,把他们放在外面晒的鞋子偷走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拦下来。
但是并不可以,回城的车是早就安排下来的,时间被规定得很严格,就算有人丢了一双鞋,这些支教老师还是会离开。
对于大部分支教老师来说,一双鞋算不上什么,大不了就当捐赠给当地的衣物。
可对于当地的小孩子来说,一双鞋意味着他们能把他们喜欢的人留下来。
方颂愉在临走前去跟小孩子们好好聊了聊。
他没有提被偷鞋的这件事,只是说:“这里的花会谢,叶子也会变黄,脱落,没有人留得住它们,对不对?所以,只要珍惜叶子绿的时候,花开的时候,就好了。来年还会有别的绿叶和别的鲜花再长出来的。”
钟斯衍的行为,跟那群小孩子也许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程度更深一些。
钟斯衍见这样的道歉有效,开始打感情牌:“前两天你生病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我的父母也经商,小的时候没有精力养我和我姐姐,所以我们都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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