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普遍的猜测是,顾修元是察觉到皇上有心清算,所以明哲保身以退为进。
祝嬷嬷则是提早就从顾修元那里得知此事,听闻这消息后,倒是长出了口气,神情复杂地同云浓道:“顾大人倒是说话算话。他卸了官职,从风口浪尖退了下来,姑娘再嫁过去也省了不少麻烦。”
云浓含笑应了声,并没多言,自顾自地将糕点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餐盒中。
这是她同阿菱学了之后亲手做的,虽说卖相、味道都远不能同阿菱做的相提并论,但好歹也算过得去,便想着给顾修元尝尝。
云浓先是到绮罗香看了一遭,阿菱看了她做的糕点,抿唇笑道:“比先前好多了。”
她初次学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奇形怪状,味道更是自己都受不了,相较之下这次的确是称得上大有进益了。
云浓将糕点放至一旁,先是同阿菱聊了几句生意,而后又扯到了徐思巧身上。
早前云浓曾与徐思巧商议生意之事,许诺说愿意出钱给她出去做生意,徐思巧并未当场应下,云浓便耐着性子等她的回复,但至今也没什么消息,所以便忍不住问了阿菱。
“她早几日也问过我的意见,”阿菱并没避讳,一边收拾着桌案,一边同云浓道,“只是这事要担的风险太大,她若是真做了,便相当于是要与家中闹开……”阿菱顿了顿,叹道,“并非人人都能有这份气魄。”
有些事情说来容易,可真要迈出那一步,却是难如登天。
因此纵然是叹着长辈严苛,婚姻之事难以捉摸,徐思巧仍旧没能下定决心应下。
云浓对此倒并不算意外,毕竟若是异地处之,她只怕也没有这个勇气。
“若是生来没什么羁绊,行事间也就没那么多顾忌,”阿菱同云浓感慨道,“可若是生在世家,自幼受着规矩教导,做什么事情前,少不得就得再三思虑。”
若非是到背水一战的地步,谁敢破釜沉舟呢?
“我那日原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她既然没这个心,那便罢了。”云浓觑着天色不早,便提了糕点,施施然离开了。
她原是想着今日找顾修元的人必定不少,所以有意等到天色已暮才过去,但饶是如此,顾修元仍旧还在花厅会客。
“公子午后方才回来,然后便是客人们上门来,一下午就没怎么断过。”春暖引着她到卧房,又向着那餐盒笑问道,“这是什么?”
云浓打开来给她看了:“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可要尝尝?”
春暖小心翼翼地拈了个尝了,而后不住地夸赞着,仿佛是什么绝佳的美味似的。
“哪有这么好……”云浓忍不住笑了,话还没说完,顾修元便推门而入。春暖拈着半块糕点,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你来尝尝,”云浓托着腮看向他,随口道,“客人走了?”
顾修元应了声,从中挑了个杏仁酥来,咬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夸道:“这是谁制的?味道倒是不错。”
云浓颇为受用地答:“是我向阿菱学了,亲自下厨做的。”
顾修元虽然早就料到,但还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个惊讶的神情,随后又道:“很好吃。”
“其实远不如阿菱的手艺,”云浓倒了杯茶,“等赶明儿我多练练,再做给你吃。”
顾修元在她身旁坐了,关切道:“近来可还好?”
云浓一怔,方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抚了抚小腹:“并没什么妨碍,只是胃口大了些,偶尔会犯恶心。听人说,如今还算是轻快的时候,等到再过些时候月份大了,便有的是罪受。”
她在宫中多年,也见过妃嫔有孕的时候,虽说宫人已经百般小心地伺候,太医也是随叫随到,可仍旧难免会折腾。当初祥嫔怀有身孕后吐得厉害,御膳房变着花样做饭菜也没用,有时候一闻味道就要吐,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云浓只一想,便觉着心有余悸。
顾修元覆上她的手,低声宽慰道:“别怕,我在呢。”
他这语调很是温柔,云浓不禁笑了声:“我也是杞人忧天了,还未到那时候,便先怕起来了。”
顾修元顺势握着她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柔情缱绻。
两人离得很近,云浓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时间,只觉着心跳仿佛都快了些。她下意识地凑近了些,在他唇角轻轻地舔了下:“杏仁酥的味道。”
顾修元眸色一沉,抬手抚上她的鬓发,正想加深这一吻,但却被敲门声硬生生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