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择席,本来睡得就晚,天未亮就因着太皇太后之事醒来,满打满算睡得还不足一个时辰。
加上又哭了两场,如今已是累极。
顾修元看着游记,余光一直在留意着云浓,见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下来。
云浓隐约有察觉,但知道是顾修元,所以连眼皮都没抬,只含糊地问了句:“怎么了?”
“睡吧,”顾修元熟稔地将她给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我带你回家去。”
到底是累极,云浓并不似平素那般敏锐,也未曾去追问顾修元话中的“回家”究竟是哪里,只轻轻地应了声。
如今时候尚早,铺子中并没什么生意。
阿菱闲得无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晨时带过来的鲜花,在见着顾修元抱着云浓下了楼后,直接愣了神,生生掰断了一细枝。
她还当是云浓病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修元垂眼看着沉睡中的云浓,低声道:“她睡着了,我带她回去。”
阿菱一怔,直觉着这样不太妥当,可眼见着两人关系亲密缱绻,并非自己一个外人能管的事情,也只能闭了嘴,由着顾修元将云浓抱上了马车带走。
云浓困得厉害,加之又信任顾修元,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经是躺在了床榻之上。
重重帐幔垂下,几乎遮尽了光亮,让她不知今夕何夕。
顾修元不知去了何处,云浓并没在身侧寻着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掀开了帐幔。
正午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掩地照在了她脸上,云浓只觉着格外刺眼,连忙抬手遮了遮眼,等到片刻之后方才缓过来,看清了四下的情形。
屋中的陈设再熟悉不过,从窗边的梳妆台,到角落处的香炉,都是她亲自挑的。墙上还悬挂着顾修元亲手所绘所书的那副美人图,是某日她醉酒之后,顾修元所作。
这是她曾经的卧房,她在此与顾修元同住了足有四年。
顾修元带她回了郡主府。
云浓怔了许久,先前迷迷糊糊中,她也知道顾修元带着她离开了绮罗香,但却怎么没料到他会将自己带回郡主府。
见着这熟悉的卧房,云浓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云浓兀自发着愣,门口的珠帘被人分开,发出轻微的声响来,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去。
是春暖——
自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侍女,从宫中到宫外,这些年来,春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然而此时春暖的态度看起来却不怎么好,冷着脸,看过来的目光也带着点嫌厌。
云浓将到了舌尖的名字咽了回去,意识到春暖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若真是叫出她的名字来,那就显得太不合理了。
“姑娘醒了?”春暖的声音也很冷淡,似是通知一般,“外边已经备好了饭菜、”
云浓并不习惯她这态度,缓了缓,方才出声道:“好。”
其实春暖这态度也不难理解,在她看来,云浓如今就是个居心叵测的狐媚子,仗着与自家郡主有几分相仿,所以才得了顾修元的青眼。
对这样的人,她自然是没什么好态度的。
云浓俯身穿了绣鞋,也想明白了春暖这态度的来由,委实是哭笑不得。
只不过她又无从分辩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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