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浓心知就是这样,也没恼,只是开玩笑似的问道:“你听嬷嬷的,还是我的?”
翠翘被她这问题给问住了,为难道:“嬷嬷也是为了您好。”
言下之意,就是听祝嬷嬷的了。
其实云浓也知道,若自己认真来问,翠翘必然是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但在这样的小事上也犯不着去动怒,便由着翠翘跟着自己了。
四方斋中的侍女已经换了,看起来温婉又利落,若是客人不问,也不会上前来打扰。
云浓将楼下的东西大致看了,慢悠悠地上楼去,同翠翘玩笑道:“若还是上次那姑娘在这里,说不准咱们还能再得件赔礼,倒也是赚了。”
翠翘原本还有些紧张,被她这话给逗笑了:“姑娘真是看得开。”
折过弯去,便到了二楼。
云浓来时原是没抱多大的期望的,毕竟要多巧,才能在这里见着顾修元?然而及至她上了楼,对上那含着笑意的目光,她才意识到原来竟真能这么巧。
翠翘随即也认出了顾修元来,脸上的笑意立时僵了,几乎有些不安起来。
云浓偏过头去看向她:“我有些事,你到楼下去等我。”
翠翘跟在云浓身旁许久,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了真。先前在门口时她还敢说自己听祝嬷嬷的话,可如今却是半句都不敢多问的,轻轻地应了声,便回身下楼去了。
“也是巧了,”云浓走上前去,轻声笑道,“我原是想来碰碰运气的,结果竟真碰上了。”
顾修元拉过云浓的手,仔细地看了她的脸色,这才放下心来,调侃道:“许是心有灵犀?”没等云浓回答,他就又坦白道,“你家我是去不成的,朝事忙完之后便来这里等着,等了好几日方才将你给等来了。”
虽知道他极有可能是有意卖惨,但云浓仍旧莫名有些心虚,低下头解释道:“我前几日在病中,并没法出门。”
顾修元勾起她的下巴,轻笑了声,这模样又像极了个调戏人的浪荡公子。
云浓将他的手打开,转过身去打量着架子上摆的物件。
月余未来,这里的东西已经换了一拨,有些在她看来也觉着新奇有趣,索性就将顾修元给扔到了一旁不管,专心致志地赏玩着。
顾修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似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方才带着那侍女上楼来,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云浓头也不回,反问了句。
顾修元见她似是不想聊此事,便知情识趣地止住了,他虽然也想“得寸进尺”,但也怕操之过急将云浓给惹恼了。
云浓也隐约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叹了口气:“容我再想想。”
她先前是存着芥蒂,又带着些报复顾修元的意思,所以才不肯让旁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如今虽说已经改了心思,但却又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便只能暂且拖着,等寻着合适的机会再说。
顾修元见她眉头微蹙,一副苦恼的模样,忽而有些后悔自己拿话来试探她,不动声色地改了口:“这事不急,都由着你。”
云浓抿了抿唇,也没了再赏玩的兴致,在窗边坐了下来,与顾修元闲聊。
她早些时候在绮罗香时,为着生意的事情与阿菱商议许久,但最终还是没拿定主意。
眼见着先前提出要买大批香料的客商都要离京,云浓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下去,索性就将此事原委尽数告诉了顾修元,来问他的意见。
毕竟先前顾修元替她管着府中那么多生意,如今这点小事应当也不在话下才对。
顾修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事情的原委理清楚了,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卖给他。”
他回答得极快,云浓怔了一瞬,方才又问道:“为什么?”像是怕顾修元没明白她的顾虑一样,她又解释道,“我想将生意做大些,或许也会遣人带着香料出去,若是如今卖给他被他抢了先机,岂不是亏了?”
毕竟若是在洛阳,又有人来卖同样的香料,那无疑会分走她这里的客人。
顾修元一听话音,就知道她存了怎么样的顾忌,了然笑道:“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可却也是想岔了。”
云浓好奇道:“为何?”
“洛阳之外的地界太大了,他就算能带走一车的香料,也没法抢占生意。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倒卖货物的客商,赚点差价罢了。”顾修元见云浓眼神一亮,便知道她明白过来,又道,“让你卖香料给他,还有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