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果然上了钩,叹气道:“顾卿你今日告假没来早朝,有所不知……”说着,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些少年人未脱的稚气,“他们在朝会上又起了争执,催着要立后。”
顾修元昨夜一整夜都耗在了云浓那里,天刚破晓就离开,那般争执之后,也没什么心情再去朝会,索性就托病告了假。跟云浓不同,他分别之后也难以入睡,郡主府的旧日痕迹又看得心烦,索性就到皇上赏的那座宅子去了。
他原本是想躲个闲,只是没料到,刘启竟然在午后出宫找了过来,身边还就带了个小太监。
顾修元惊讶之后,再三追问,刘启也并没回答,只是提出要出去逛逛,他也只能依言而行,就这么逛到了四方斋来。
至于遇到云浓,就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两人先前不欢而散,顾修元也没想好该如何处理,索性就当是不认识,遂了她的愿。
顾修元在感情之事上束手无策,相较之下,朝局政事倒是没那么麻烦。
“立后?”顾修元捻了捻指尖,慢条斯理道,“这事不可避免,总是要提上议程的。”
虽说刘启如今年纪不大,可却并不妨碍立后,只不过几年间不能行房|事罢了。
皇后这个位置,本就是利益相关的牵扯,不必谈什么情|爱。
当年先帝遇刺之后一病不起,临死前将皇位传给了刘启,又指了辅政大臣。他那时已是病入膏肓,自然没办法面面俱到,还没顾得上再给新太子指婚,就撒手人寰了。
这之后,皇后这个位置就被有心之人盯上。
众人各怀鬼胎,压根没法达成一致的意见,朝会之上提起此事,自是免不了一通撕扯。
顾修元虽没亲眼见着,可听刘启不情愿地抱怨着,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其中牵涉的多了去了,朝臣们各有所图,众说纷纭,就连楚太后,也想着借此机会帮扶自己的娘家,倒是没几个人在乎刘启的看法。
刘启开了话匣子,便将心中的烦闷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顾修元耐心地听完,但却并没答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刘启当年能得到皇位,是受了顾修元的指点,所以登基以后对他格外器重,就连先帝指派的那几位辅政大臣,在他这里也没顾修元的分量重。
他并没在意顾修元的怠慢,反倒是有些丧气:“顾卿,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这是他从楚太后那里得来的话。
顾修元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您年纪还小,有这样的想法也再正常不过……”
刘启当年很黏云浓,所以顾修元从一开始将他的性情摸透了,知道怎么诱导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也知道怎么能将他给哄高兴了。
明明他真正的意思与楚太后所说也相差无几,可刘启却是格外吃他这一套。
顾修元将这位小皇帝给哄高兴了,起身道:“时辰不早,您也该回宫去了。”
“好,”刘启与来时判若两人,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许多,他从琳琅满目的摆件中绕过,忽而没忍住好奇问了句,“顾卿,你当年与云姐是怎么一回事?
顾修元反问道:“什么?”
刘启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道:“你当年是真喜欢云姐,还是为着旁的?”
朝中之人都很清楚顾修元与云浓的关系,当年刘启令顾修元入朝为官时,还有人以“
不成体统”为由劝阻过,只不过转头就被驳回了。
如今顾修元在朝中位高权重,众人也就私底下议论一二,没多少人敢在明面上提这件事,更没人敢当着顾修元的面来提什么怀昭郡主。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刘启没什么顾忌了。
顾修元方才还在同刘启分析利益与感情的取舍,没想到他转头就问到了自己身上,一怔,片刻后方才答道:“我自然是喜欢她的。”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不过掺杂了利益,便没那么纯粹了。
而在牵扯了太多事情之后,他甚至都没法自证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