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妹妹也是咱们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为何要毁她的婚事?”徐思蕊委屈道,“我的确因着些事情与她起过争执,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又怎会如此行事?祖母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这般错怪我。”
先前那事发生时,在场的统共就三人,云浓与徐思蕊各执一词,楚玄宇还是站在徐思蕊那一方的,怎么看都是云浓不占理。
云浓早就料想到了会是这般情形,也没跟徐思蕊争辩,只是向老太太道:“这件事情您心中自有定论,我身体不舒服,便先回去了。”
她一副浑不在乎的模样,老太太也拿她没法,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等云浓离开后,徐思蕊又辩白道:“祖母,这事与我无关,分明是……”
然而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太太给打断了。老太太将茶盏重重地放到了桌上,训斥道:“方才云浓在,我才给你留着脸面没有戳穿,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连这么点事都看不出来?”
徐思蕊心惊肉跳的,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孙女:“你方才也说了,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毁了她的亲事你就高兴了?除了一时痛快,还有半点用处吗?”说完,她又闭了眼,“你也去吧。把歪门邪道的心思都收收,若再有这样的事,我必得跟你算账。”
徐思蕊原本以为自己是占了上风,却不料云浓走后,竟又挨了这么一通训斥,眼圈都红了。老太太在家中积威甚重,她也不敢再搬弄是非,只得依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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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浓回到聆风院,随即换了衣裳,卸了钗环。她许久未曾去过这样的宴饮,一日下来,只觉着腰酸背疼的。
祝嬷嬷将温着的药送了过来,欲言又止,显然是想问楚家的态度,又怕惹云浓不高兴。
“有些麻烦,”云浓喝了药,将白日里的事情大略讲了,又道,“这亲事怕是不成。”
祝嬷嬷先是忿忿地将徐思蕊给骂了一通,见云浓一脸倦色,连忙又安慰道:“姑娘不必难过,便是不成,将来也会有更好的。”
云浓摇摇头:“我倒没难过,只是折腾了一日,有些累罢了。”
翠翘替她捏着肩颈,小声道:“其实若真嫁到楚家去,也未必好。我看这些高门大户的奶奶们,也实在是累得很,又要侍奉公婆,又要跟妯娌处好关系,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同房妾室添堵。眼看着徐家不会给姑娘撑腰做主,届时岂不是任人拿捏?”
云浓没成想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回过头笑道:“你这是突然开了窍了?”
翠翘道:“咱们到徐家也有段日子,我听了不少事,才知道这边跟咱们在钱塘时大不相同。”
谢家是小门小户,原主的爹娘琴瑟和鸣,家中并没什么通房妻妾,清净得很。可徐家就不一样了,两房都有姨娘,公子姑娘更是十来位,更别提还有诸多亲眷,无事也要起波澜。而楚家只会更甚。
祝嬷嬷先前是想着,若云浓能嫁到楚家去,后半生便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如今听翠翘这么一提醒,方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些。她叹了口气,向云浓道:“这事还是姑娘自己拿主意,老奴就不多嘴了。”
祝嬷嬷是谢家的老仆,待云浓自是尽心尽力,只是见识短了些,心却是不坏的。也正因此,云浓并没跟她计较过。
听她这么说,云浓秀眉舒展开来,笑道:“您老不必担忧,我自有打算。”
“翠翘你去娶纸笔来,”云浓摩挲着指尖,吩咐道,“替我写个方子。”
翠翘依言照办,好奇道:“姑娘要写什么?”
云浓未答,只是慢悠悠地报了些材料以及分量,看着翠翘将那香料的制法写了出来。
“这是香料方子?”翠翘是看过云浓制香的,写了几行便认了出来。
云浓将那花笺拿了过来,轻轻地吹了口气:“这可不是寻常的香料方子……它值钱得很。”
先前在徐家时,顾修元放话说随她开价,云浓毫不怀疑,她便是狮子大张口要个黄金百两,顾修元也拿的出来。
只是究竟要不要给,她还没想清楚。
她虽想要银钱,可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何况,这方子的价值或许不止于此。与其现在拿去换金银,倒不如留一留,说不准将来还有旁的用处。
思来想去,云浓还是将这方子给收了起来,并没立时遣人送到顾修元那。
如今已是年关,天愈发地冷,还接连落了几日的雪。
云浓没再出门去,只列了个单子,让翠翘去买了许多东西回来,窝在房中制香。她以往制香分量都不大,够自己用就是,最多再送景宁些,可如今想要做香料生意,少不得就得多做些。
她过得自在,压根没把先前的事放在心上,倒是柳氏又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