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那棵树的Y形分杈中,从枝叶的间隙中窥视着那扇窗户。
也许是刚才那阵风的缘故,窗帘的缝隙比之前宽了一些,足够加尔文看到房间的一角——那里有一张窄小的床,上面铺着白色的亚麻床单,看上去相当不舒适。在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十字架,就跟加尔文之前在那些降临派的人身上看到的十字架一样,并钉在这尊十字架上的依然是一名面容姣好的紫眼天使。
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又一次当侵袭了加尔文,他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疼痛和细微的血味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呜呜……呜……”
那种苦闷而压抑的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随后一个人影慢慢地靠近了窗子。加尔文的瞳孔微缩,他死死地盯着窗帘后模糊的人影,让他震惊的事情是——倒映在窗帘上的那窈窕的身影背后,俨然伸展着一对展开的翅膀。
加尔文的手指死死地嵌入了橡树粗糙的树皮,加州的夜晚始终是温暖的,他的背后却冒出了冷汗。
这不可能——
他想。
他们难道又找到了一个可悲的畸形儿?或者是用其他的手段打造他们自己的天使?
纷乱的思绪让加尔文完全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他呆滞着看着那对上下晃动的翅膀,以至于当房间里出现第二个人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
“哦,我的天使……”
那个人沙哑地低吟着。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实际上他并不是忽然出现在二楼的房间里的,他一直都在,只是未曾走到窗户的后面来过。不过现在他已经来到了房间的中间,恰好是窗帘的缝隙对准的地方。
加尔文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白种男人,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头发和眉毛都是白色的。加尔文怀疑他身染重病,因为他的脸颊异常干枯,嘴唇皲裂,颧骨高高耸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皱纹,而镶嵌在重重皱纹中的瞳孔却亮得吓人,像是镶嵌在人皮面具的某种发光玩具。
他伸手抚摸着窗帘背后长着翅膀的那个人。
“哦……佩因先生……哦哦哦……”
那个影子在男人的碰触下发出了潮湿的,带着情欲的声音。
加尔文皱了皱眉头,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是……
“啊啊啊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的光,我尊贵的灵魂导师,我的佩因先生……”
“嘘——”
被叫做佩因的男人伸手在自己的嘴唇边点了点。
“你应该爱的是我们的光之子。”他说,与沉溺于欲望中的另一人比起来,他显得格外的冷静,“……好了,我的小安娜,你确定那个女人不知道扎拉·巴里克的去处吗?”
他依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的对象,安娜,发出了一声又长又急的喘息。
“哦哦……不……我询问了她……她不敢在我的面前撒谎的……”安娜的声音在提及到“她”的时候染上了愤恨,“她应该是被扎拉·巴里克给强奸了——那个婊子就是靠着跟他上床才成为正式教徒的,谁都知道扎拉·巴里克那条公狗是个变态,也只有她才敢去碰他……”
“哦?那么你知道……扎拉·巴里克的去处吗?”
“不……哦哦……我不知道……哦,佩因先生你太棒了……请不用担心,他总会回来的……有好几次……巴里克动了庇护之家的女人,他总是被吓得要死,说自己被恶魔所控制了……他会在外面躲几天,直到我们帮他处理好那些女人才回来……”
“暂时先不要处理那个女人。”那位佩因先生开口冷硬地吩咐,“她和巴里克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从加尔文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一瞬间变得狂热的面容——就像是有毒蛇舔舐了一下他的脖子,莫名地,加尔文因为那张脸而感到了不安。
他甚至觉得那张枯瘦的脸似乎与记忆之海底层的某些东西联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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