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脏履都还是小事,有时候脏水直接透过履面,弄湿脚。那就会很难受了。
屈眳半搀半抱着她进内室,她才坐到床上,屈眳就直接握住她的脚踝,把她脚拉过来,手指在脚底那里一摸,没有探到任何的湿意之后,才放开。
半夏见他伸手把自己的脚拉过去,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结果他只是摸了她的脚,就把她放开,一时间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坐在那里,捧着侍女送上的温水。
“我今日,被许姜请到宫邸里了。”半夏捧着手里的漆杯,水温透过杯壁,温度传到她的手上,暖着她的掌心。
屈眳抬头,“哦?”
“就是说了几句话,听她话语的里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在左尹面前,给我们说几句好话,让左尹答应我们的婚事。”
半夏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叹气,“我拉住她,说她千万别。”
屈眳听着也有些好笑,“许姜还真是热心。”
“热心是热心,就怕她好心办坏事。”说着,她也有些惴惴的,抬头看向屈眳,“她应该把我的话都听进去了吧?”
这话说着,她自己都有些担心,许姜那满心热忱的,能不能听进去她的话,还真不好说。
“随便她吧。”屈眳坐在那里,“反正现在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父亲火烧火燎的给我选妇,郢都里没有卿大夫愿意将家中女子嫁给我了,又让贞人给四处占卜。”说起这个,屈眳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屈襄这样,颇有些急躁了。不过还好,再急躁,还没有都饥不择食的地步,至少知道让贞人占卜。
半夏听着,伸手撑在手边的矮案上,手捧着脸,“我听许姜说,贞人于四方占卜,都是不吉。”
屈眳知道的比半夏还多,他清楚知道,贞人占卜出来的卦象何止是不吉,甚至还有大凶。卦象如此,象征祖宗天意。既然祖宗天意都这么说了,父亲就算再急切也没有用。
“……”半夏把手里的漆杯放到一边,小心的打量屈眳,屈眳察觉到她的目光,回首看过去,“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甚么?”
“不是,”半夏摇摇头,她吞吞吐吐,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想往外说。
“有话直说,你憋在心里,别把你憋出甚么来,想问就问吧。”
听他这么一说,半夏才犹豫开口,“都是不行,是不是太巧合了?”
半夏是不会相信那些巫师对着烧的开裂的乌龟壳能占卜出什么来,她都见多了。是凶还是吉就是巫师一张嘴在那里说。更何况她自己也曾经捧着乌龟壳跳大神,对里头的把戏再清楚不过。
她总觉得里头有些猫腻。
半夏忍不住继续盯着屈眳,屈眳抬头,两眼格外无辜的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屈眳终于无奈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吓!”半夏听屈眳这么说,坐实了心里的想法,她险些跳起来,“不会被左尹发现吧?”
这在重巫的楚人看来,可是大事。若是被发现,说一句把天给捅破了都是轻的。
屈眳不答反问,“半夏觉得呢?”
半夏仔细打量他,目光在他的脸上转悠了一圈,见他没有半点焦急神色,她琢磨了一下,“你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吧?”
他现在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没有把握,也不会出手。
屈眳笑起来,伸手在她的发顶上摸摸。
“不过,让人把你说成这样好么?”半夏惴惴了好会,还是问出口了。屈眳现在在郢都男女之事上,名声不好。虽然于她有益,但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为何不好?”屈眳冲她扬眉毛。
“那些人说你……”半夏迟疑了下,眨眼去看他。
屈眳摇摇头,“他们喜欢说,那就让他们说去。反正我们得到实在的就成。再说,我还要谢谢他们,尤其是申氏和国君,若不是国君和申氏,恐怕我现在都还要想办法来推婚事呢。”
屈眳说着,手掌贴在了她的面颊上,“比起我,你才是最难捱的。”
半夏不解的看他,只听屈眳道,“女子青春只有短短几年,都耗费在我身上了。等父亲松口,我还不知要多久。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