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鸿信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喃喃道:“还能去哪,去京城啊。”
去了京城这一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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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严循将耿鸿信一家安顿好后,便来向萧景澄复命。
他们此刻住在甘陕小城的某家驿站之中,屋子颇为简陋,但王爷似乎不以为然,拿起手边的一碗粗茶饮了两口。
“人都安置好了?”
“回王爷的话,屋里屋外皆有人看守,绝不会有问题。这个耿鸿信也算是能跑,居然一路跑到这个破地方来了。多亏王爷英明一早就查到了他的踪迹,否则还真要叫他逃之夭夭了。”
萧景澄不理会他的溜须拍马,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道:“你过来替我上点药。”
严循一听这个又头疼起来。
王爷背上的伤已快有一个月了,每日都得他帮着上药。他是个粗人,粗手粗脚的总是弄不好。偏偏王爷又不许他找人帮忙。
他一面拿出药膏一面看萧景澄宽衣,再次提议道:“王爷,不如还是找个丫鬟过来更好。女子做事细致些,属下实在笨手笨脚……”
“知道笨就少说两句。”
萧景澄一下脱掉外衣露出后背一大片的烧伤痕迹。虽然已过了快有一个月,严循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凉气。
当日王爷冲进火场去救余姑娘,最后被他救出来的时候不仅头上破了个口子,后背更是被烧伤了一大片。
但这不是最让他害怕的,最叫他不安的是他只在火场里找到了王爷,却没有找到余姑娘。
那客栈被烧塌后他曾带人找了三天三夜,别说是人的尸体,就是耗子的尸体他都一一找了出来。可不管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余姑娘。
她就这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严循一想到这个便心头发凉。
正愣怔着就听萧景澄沉声道:“做什么,还不快一点。”
“是王爷。”
严循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尽量不去找这些糟心事,只认真替萧景澄的后背涂抹伤药。
幸好过了这么久王爷的伤已近乎痊愈,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恐怖狰狞。上药的时候他怎么粗手粗脚,也不会令王爷疼出一身冷汗。
严循自己以前也曾烧伤过,只那一小片就疼得他好些日子坐立难安,更何况是王爷后背那么一大片。但他似乎浑然不觉,这些天来为了抓捕川陕总督耿鸿信几乎不眠不休,连严循和底下的十二铁骑都有些受不了了,王爷却跟铁打的似的。
严循轻叹一声上完了药,又忍不住旧事重提:“王爷,当日火场里发生了什么,您可还记得?”
“这问题你已问过多遍,为何还问?”
“是是,属下只是好奇,王爷还记得救出了什么人吗?”
“记不得了。”
萧景澄淡淡回了他一句,沉思片刻后又道,“大约便是莫大夫和韩大夫一家人吧。”
严循内心无力抚额,果然王爷还是没记起来。于是他又提醒道77ZL:“那那个孩子呢,王爷可还记得?”
“孩子?”萧景澄努力回忆一番,眼前出现了一张忙着吃糖的小圆脸,“记得,大概是莫大夫和韩大夫的孩子吧。他们如今如何,可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们已打消了去别处开医馆的念头,带着孩子又回了镇子上。王爷哪日有空咱们不妨再去看看他们?毕竟他们治好了王爷的眼睛。”
“不必,你替我多送些银两便是,就说我公务繁忙走不开。”
严循彻底没办法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被砸了一下脑袋就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什么都记得,偏偏把最重要的人给忘了。是因为余姑娘在他心里太过重要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