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边的副官更是脖子一缩,警惕地看向四周,满脸皆是紧张的神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茂密的丛林后面,正有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自己。
寂静的林子里偶尔有飞鸟扑扇着翅膀从头顶飞过,那羽扇快速扑腾发出的啸声平白激起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些平日里嗜血又残忍的人,今日竟被一个不知是死是活身在何处的人几乎吓破了胆。
窟哥淳觉得这样实在太丢他匈奴第一勇士的脸了,传回去叫他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军中。想到这里他一挥手中的大刀给自己壮胆,冲着属下恨声道:“你们怕什么怕,不过一只鸟而已,还能啄了雄鹰的眼!”
话音刚落便听耳边响起了猎猎风声,他还未看清眼前什么东西闪过,便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身体长期养成的自然反应令他逃过了一击,但他身边的副将便没这么好运了,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肩胛,直接将他钉在了身后的树桩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窟哥淳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迅速举起手中的刀横在身前,冲着密林深处用汉语怒吼:“萧景澄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那里!你不用跑了,你早已被我们包围,今天你要么乖乖投降要么就死在这里!”
话没说完又是一支利箭从密林中射出,这一回直接擦着窟哥淳的头皮便飞了过去。他被这支箭吓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箭羽上沾着血迹,不由又笑了起来。
萧景澄被他暗算受了重伤,逃至此处已是陷入绝境。今日不管如何他都要擒了他,为他那些死去的好兄弟报仇。
这个齐人几乎杀死了他们匈奴一半的大将,不将他折磨至死难解他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窟哥淳用力夹紧马腹,赶着它往密林深处飞驰而去,手中的大刀削铁如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手底下的将士一看将军冲在了前头,顿时鼓舞了士气,快速跟了过去。只是他们跑得不如马快,还未进到林子深处便听到里面传出“啊”地一声惨叫。那声音听得人浑身打颤,就像是濒死之人从嗓子里发77ZL出的最后一记声响。
然后他们便眼睁睁看着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什么东西推着慢慢往后退。
一步两步,退到林子入口处时,这些匈奴人才看清那人竟是他们的将军。
窟哥淳的身体被一柄长剑整个贯穿,且从胸口到下腹被剖出长长的一道口子。人虽还未分成两半,但那喷涌而出的血已是浸透了满身的盔甲。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手持长剑浑身是血的男人,那正是被将军设计重伤逃亡至此的齐人大将萧景澄。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男人几天前已是受了重伤,一路奔逃至此本该流血而亡才对。可为何他看起来依旧气势骇人,犹如地狱走出来的阎罗,一挥手便能取人性命。
那周身的肃杀之气,令这些匈奴人还未拔刀已是浑身颤抖。尤其是在看到将军惨死之后,他们仅有的那点勇气也烟消云散。
就在有人准备缴械投降时,被射了一箭的副将不顾流血的身体,拔刀冲了过来,边跑边吼:“都给我上,为将军报仇!”
这一吼又鼓舞了几分士气,那些人便挥着刀朝着萧景澄冲了过去。
萧景澄的剑依旧留在窟哥淳的身体里,似乎已无力拔出来再战。天空中一只孤雁飞过,发出凄厉的悲鸣声,像是在哀悼着什么。
就在匈奴的人刀即将砍上萧景澄的身体时,一把长刀破空而入,直接刺破了那个副将的身体,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天空里羽箭齐飞,很快便将所有的匈奴人射杀干净。
严循顶着箭羽飞奔而来,冲到萧景澄身边一把将他扶住,一张脸吓得面无人色。
“王爷,王爷您怎么样,王爷您醒醒,是属下来迟了。”
萧景澄握剑的手一松,人便虚脱地倒了下去,幸而被严循整个儿扶着,才不至于昏倒在地。
他满身都是鲜血,有窟哥淳的也有自己的,刚才那一下用力太猛,身上的伤口又都迸裂开来,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严循见状吓得不轻,疯狂吼着让人拿药箱过来,想要替萧景澄止血。
“王爷您忍着些,属下马上就好。属下包扎伤口一向很厉害,保证一点儿都不疼。王爷您忍着点……”
萧景澄的意识却已变得极为模样,身上的那些伤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可胸口的某个地方却是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就像有人拿刀刺进了他的身体,撕扯着他的心,直至意识将他完全吞噬。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余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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