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庆舟特意挑了风雨交加的一天,为的就是以此为掩护,将余嫣偷偷运出城去。
贺家那边也是极为配合调查,贺大人一把年纪跪在萧景澄面前老泪纵横,求他饶自己儿子一命。
“他与阿嫣自小定亲感情颇深,这才一时犯了糊涂,求王爷念在他年少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萧景澄忍着头疼看着跪在底下瑟瑟发抖的贺大人。
他已几夜没有睡,自打得知余嫣出逃落水后,他便一直没有合过眼。
他没有时间睡,也不想令自己睡着,头一沾上枕头便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笑和泪。初次见面时她跪在雪中,高洁得仿佛不是人间的俗物。满是血腥的牢房内,唯有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朵。
她不是那种真正乖顺的人,他早该知道。无论她面上装得多么听话,她始终有自己的想法。她惦记着她爹的案子,一心想为他申冤,为了这个两人有过争执和不快。而她后来虽然没有再提,但萧景澄心里知道,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既如此为何好端端的又要跟贺庆舟出逃?
萧景澄想不通。
“我问你,贺庆舟有未同你说过,他为何要与余嫣私奔?”
贺大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回话道:“这事儿臣先前确实不知,若是知道定会将他锁在家中,绝不放他出门一步。还是慈母多败儿,是他母亲知道了一二却瞒着我不说。拙荆说不忍看他们有情人受分离之苦,庆舟求了她许久才令她不曾开口说出此事。但庆舟只说要把阿嫣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未说自己也要跟着前往。所以拙荆一时糊涂便允了他。若知他准备带阿嫣远走高飞,我们做父母的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答应的啊。”
萧景澄看他说得情真意切的模样,也知他没有撒谎。确实藏匿一个罪臣之女不是大事,但若某家的公子且还是探花郎要避世而居,那便是惊天动地之事了。
贺夫人还是眼皮子太浅,才会被儿子瞒住。
萧景澄揉了揉眉心,最后问了一句:“所以贺庆舟与余嫣自小感情甚笃?”
“这个……”贺大人方才急着为儿子辩驳,说话没怎么过脑。这会儿听萧景澄特意问起此事,便知是大大的不妙,于是吓得不敢再往下说。
“说,本王要听实话。”
萧景澄不给他犹豫的机会,指了指两边的刑具,“还是贺大人要用过这些后才肯说实话?”
“不不,臣说,臣全都说。他们两人自小便识得,也都知道彼此的婚事,两家父母也不曾约束过什么,77ZL所以才叫他们感情比平常人更好了一些。但,但也仅限于此了,下官敢起誓,他们之间绝无不可告人之事,望王爷明查。”
查,还有查的必要吗?不管他俩是否有私情,余嫣趁他离京时跟着贺庆舟走了,这便是铁一般的事实。
不管她是否心悦贺庆舟,她对自己必然是无意的。或许她的心里始终恨着自己吧。
恨他乘人之危夺了她的清白,又将她圈养在别苑中不见天日。雀儿终究是要飞走的,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便会走得毫无留恋。
贺大人跪在底下始终不见萧景澄开口,紧张得汗又流了下来。他实在害怕萧景澄盛怒之下要了儿子的命,于是只能拼命磕头替他求饶:“求王爷看在老臣的份上网开一面,老臣不能没有这个儿子啊……”
为人父母者对子女的拳拳爱意,在贺大人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萧景澄看着他磕得满头鲜血的样子,摆手道:“你下去吧。”
“不,王爷,王爷若不答应,老臣长跪不起。”
“你这是要挟我?”
“不不,老臣不敢,老臣只是……”
“贺庆舟私拐罪臣之女,”萧景澄打断他的话,起身负手走出审问室,只留下一句清冷无情的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贺大人整个人往地上一瘫,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是王爷开恩了,王爷不杀庆舟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一切都好说。
萧景澄走出一段后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他是开恩了,看在余嫣的面子上,他不会也不能杀贺庆舟。
如今她还未被找到,但他绝不信她会就此死在那江中。总有一日他会寻着她,到时若她知道贺庆舟被他赐死,只怕又要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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