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太多,瓷器组的工作量又太大,所以他们玉器组这边也开始帮瓷器组的忙。
谢明澈拉开抽屉,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显示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午餐送过来的时候,谢明澈是和田荣生一起吃的。
一向乐呵呵的老头今天好像不大高兴,就连吃他最爱吃的蒜蓉茄子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谢明澈敛眸,似乎是思考了片刻,他忽然放下手里的长筷,站起来倒了一杯茶,放到田荣生的面前,然后又坐下了,什么也没说。
田荣生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紫砂茶杯,里头茶水微青,茶叶零星浮沉,浅淡的雾气散出来,漫着淡淡的茶香。
他忽然笑了一声,花白的胡子颤了颤。
端起面前那杯茶,田荣生喝了一口,然后才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谢明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说你性子冷,是个谁也捂不化的,但你师父我看啊,你心里,可热乎着呢。”
田荣生不止有谢明澈这一个徒弟,当初他其实并没有想要收谢明澈。
少年人的心性不定,若是从小培养倒还好,但偏偏当时的谢明澈已经十八岁了,他怕这孩子只是一时心热,毕竟文物修复这个工作,的确是枯燥的。
而且他那性子看着冷冷清清的,也不太招他喜欢。
但谢明澈一连两个月,每天都来他家里问好,却也不说要做学徒的事,只是礼貌得很,没有哪儿是不得体的。
后来也是因为架不住他家里那老婆子看谢明澈生得模样儿好,人也有礼貌,就劝着他把这徒弟就这么认下来了。
令田荣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辈子收了四个徒弟。
前三个他都寄予了厚望,但却只有一个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成了晔都博物馆里的文物修复师,现在也带了一个徒弟。
那另外两个,一个半途而废,另一个……另一个去了国外,已经几年不联系了。
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有这第四个徒弟,谢明澈。
这些年,田荣生也渐渐清楚了他这个徒弟的性子,表面上看着是冷冰冰的,但他其实却并不是什么硬心肠。
只是……田荣生想起谢家,就没忍住摇了摇头。
“明澈啊,咱们禁宫这两天,又走了几个年轻人。”田荣生又叹了一口气。
谢明澈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于是他只颔首,“嗯。”
“要是再这么下去,干咱们这行的人越来越少,可那些文物却是等不得的,这该怎么办才好啊?”田荣生心里装着这么一件事,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看着年轻人一个一个的离开禁宫,他们这些老手艺人,是最焦急的。
每一件文物,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而往往一件文物历经时间洗礼后,总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而他们这些人,就是用手把历史修复给人看的。
但现在这个年代,没几个年轻人知道这个,就算有知道的,也没几个愿意来守着这么一份薪资不高不低的工作。
年轻人总是带着闯劲,他们渴望着更宽广的天地,而非是禁宫这样一座旧宫城。
可禁宫,却偏偏需要他们啊。
谢明澈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他刚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就听见门铃响了。
谢明澈走到玄关打开门的时候,正撞见一张严肃阴沉的脸。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中年男人,他两鬓已见斑白,那张脸即便添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却仍然可以看出他年轻时也拥有着极好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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