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姿势,矜贵悠闲的把椅子转到后面。食指和拇指摩挲着资料一角,抬头看着窗外一角君子兰。兰草长长蔓延,垂到石块上,结了含苞欲放的花粒子。
骆正阳打了个电话。
季寒枝忙碌的第一天终于结束。她的科室里人不少。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新人,都是刚刚毕业的职场菜鸟。什么时宜就说什么话,季寒枝深谙其理,和同事相处的都不错。她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但也比较繁琐,费脑子。
晚上下班的时候来了一则通知,说是恰逢公司周年庆,正好欢迎新任执行总裁,公司职员要去聚餐。这是好事,季寒枝的第一反应就是怂。她犹犹豫豫怎么拒绝,科室经理却提前说明白:“这是总裁特意吩咐的,无论新员工老员工还是实习员工,必须参加。”
季寒枝只好去了。去之前还被经理扯到更衣室换衣服。她并没有多想,为什么会有她合身的小黑裙,为什么普通聚餐还要重新化妆。她简直欲哭无泪,到了地方一直低着脑袋,假装听同事聊天。
公司举行晚宴的地方肯定是好的,香衣鬓影,她被一个部门的同事扯住坐到包厢里的桌子旁坐下。她像是个小贼一样坐立难安,沉默的听着同事们讲话。
当然,这场豪华晚宴的主角就是骆正阳。他进来的时候,依旧鸦雀无声。人们想要注视,也不敢注视,季寒枝看见他面色冷清,步伐沉稳,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季寒枝立即垂下脑袋,看着桌角上摆的杯子。
旁边的女同事心情激动,凑过来耳语:“小季,总裁居然坐到了我们这桌。你得长点眼色,见机行事,知道?”
她连忙点头。
骆正阳稍微朝这里看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她穿了身黑裙,身材线条完全饱和,露出两根线条漂亮的锁骨,蓬松黑发微微散落,一缕勾着耳朵。季寒枝感到一股压力,不太敢抬头,看别人都站起来,她也垂着眉眼站起来:“总裁好。”
骆正阳像是没听见,微微颔首:“都坐吧。”
他身后跟着的三两个公司高层也随之落座。一时间气氛压抑。季寒枝脑袋埋的低,暗自思付,自己是坐错位置了这架势,她一个小职员。想着想着,一位高层脸上带着奉承笑容举起酒杯:“骆总,敬您一杯。”
骆正阳看着脑袋恨不得扎在胸口里去的女孩儿,也端起杯子,优雅的碰了一下,瓶口发出一声脆响:“一起努力。”
听总裁这么说,别人都随声附和,赶紧端起杯子。季寒枝也不例外。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看了眼玻璃高脚杯。里面的酒没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酒。她能喝酒,就是酒量酒品都不行。这一会儿万一要是闹出什么洋相可就不好了。
稍一狠心,季寒枝抿了口,没什么感觉。她放了心,灌下去一小口,酒味有些刺鼻,喝进嘴里倒是很香。
她仰头喝酒的时候,瓷白的颈子勾起来,在灯下格外晃眼。众人说着客套话落座,一时间觥筹交错。季寒枝不知道的是,这酒虽然味道浅,后劲儿却大,一股灼烧感从嗓子口蔓延,她呛出了眼泪,眨巴了两下,脑子就有些晕了。
包厢里中间悬挂着的那颗水墨丹青的吊灯也开始打转,一个变成两个。周围人说话声又遥远又清晰。隔座的女同事没发现她的异样,给她倒上酒:“小季,这酒度数一点都不高。快,你去敬总裁一杯。”
季寒枝眨了眨眼,脸庞已经漫上一层樱花粉色。敬酒?总裁?应该的……季寒枝用力点了点头,跌撞的走过去,眼前出现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张脸没有表情,冷冰冰的。她笑了,拿起酒杯,小声说:“总裁,敬,我敬您一杯。祝您好运连连,万,万事如意。”
骆正阳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了湿润的泪花。
他嗯了声,拿起酒杯,和她的相碰。
见他仰头喝完,喉结滚动。季寒枝咽了咽口水,也喝完手里的酒,乐呵呵傻笑着回了座位。到了座位上,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黏在她身上,摇了摇头,倒出来一杯茶,灌进嘴里,被呛得咳嗽:“好烫。”
女同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酒明明度数不高,怎么两杯就醉了?小季未免酒量也太差了,这可不行。女同事哪里会知道,季寒枝的酒杯里和她不一样,属烈性,气味微香,比她的烈十倍,什么人不能醉倒?她连忙关切的拍了拍季寒枝的脸,提醒着:“小季,你醒醒。怎么就醉了口红有点花,去洗手间洗把脸吧。”
季寒枝觉得心口里有火在烧,脑子短路,耳朵里都是杂音。她点头,托腮闭着眼睛,支支吾吾:“好好喝。”
骆正阳一直看着她。看她喝了酒,脑袋就蔫巴下去了。脸上和脖子都透出粉红色,说话也说不清楚,视线迷离的看过来看过去。她这副样子又娇媚又勾人,吸引了不少视线。后来又站起来,往门外走。
她不知道自己酒量原来这么差,早知道就少喝点了。那酒也没味道,到了胃里怎么这么辣辣的她一直流眼泪。好不容易摸到了洗手间,抹了把脸,这才好受点,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脸上红彤彤,头发散乱,像个女鬼。
她迷迷糊糊的掏出口红来,拧开盖子补了补,才出门。出了门,看见一个男同事正好往外走。
季寒枝点了点头打招呼,抬头一看,走廊里立在个模糊的人影,身子很高,立在阴暗里。她看不清楚,只能眯眼,还是看不清,索性不看了,低下头往前走。走到男人面前,那男的居然还杵在原地挡着她的路。季寒枝不高兴了,什么人啊,长不长眼色?
忽然觉得那男的有点眼熟,季寒枝思索片刻,这嘴唇,这下巴。喉结紧绷,真是性感,她脑子里是有这个人的,怎么都想不起来,忽然眼睛一黑,闭上眼睛,瘫倒在某个人坚硬的怀里。
骆正阳是想让她醉,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她能醉的这么快。怀里的女孩子身体柔软,脸埋在他的胸口上,眼角还挂着泪珠。她穿的黑裙,露出里面莹润珍珠似的香肩,身上是香气。骆正阳脸色晦暗不明,忽然听见怀里的一团嘀嘀咕咕。
他把她横抱而起,步伐平稳的走到酒店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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