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枝没注意,抬头看见骆正阳的下颚角,惊了一下:“诶,你不是在后面吗?”
他伸手支住季寒枝背后的椅子,“没事,坐累了。”
季寒枝往后看了眼,看见了他是让了座。还有他搭在椅背上的胳膊,浅蓝色的袖子被打湿成了深蓝色。车上依旧很多人,但是骆正阳却给季寒枝留出来了个小小的空间,在拥挤的人潮里占了个小角落。
她不免心头一软,正走神,耳朵里面被塞进来了个东西,有柔和的英文歌曲循环播放。
骆正阳把自己的耳机掏出去一只,塞进季寒枝的右耳里。他戴着左耳,她戴着右耳,看见季寒枝带着疑惑的目光,骆正阳又看向窗外,小声说:“听歌吧。快到了。”
歌词总是伤感的,不知道是谁写的曲子,或许带着作者内心最真实的感情。伴随着柔和婉转的背景音乐灌进耳朵里。大概不到两首歌,车到站了,到了季寒枝家的小区。
骆正阳拨开人群,右肩斜揽着书包,和她一起下车。
季寒枝把耳机摘下来还给他,有些踉跄的跟在骆正阳身后。刚迈了几步,温度骤降,她又狠狠地打了几个哆嗦。
站台上的人瑟缩着等车。
季寒枝叫住他:“你怎么下车了?到你家还有几站呢。”
天色晚透,雨丝将歇。风带着雨后清透的湿气,刮过两个人的耳畔。骆正阳心里笑了笑,再怎么坐也到不了我家。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坐公交怎么到还不是为了你,傻子。沉默片刻,他正色,敛起了眼底的玩味笑意,抬起手摸了下巴回答:“走两步就成。”
季寒枝想了想,嗯了一声,默不作声的朝前走。
走了几步,她小声开口:“回去记得喝一碗姜汤。有感冒药的话也可以提前喝一杯。”
其实他并不坏。不是吗?除了经常耍嘴皮子,也没什么令人控诉的事情。骆正阳垂眸看她,睫毛轻颤。季寒枝在他说话之前又开口:“我不是讨厌你。但是你有些时候的行为太奇怪……还有,我不谈恋爱。”
骆正阳嗤笑一声:“你能一辈子不谈?”
“我!”
季寒枝选择沉默,避开这个话题,抿了下嘴唇,小声嘀咕:“记得喝药。”
骆正阳继续看她。他习惯性的摩挲着左边手腕上的红色细绳,那是为了她戴上的,尽管当事人并不知情。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他的性格就这样儿,不再掩盖自己的真情实感之后,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人家。
“你也是。”骆正阳叮嘱她,“别感冒了,明天穿厚点。把你手机给我。”
他的语气几乎是强制性的,本来就脾气硬,这下子更硬了,分不清是在好好说话还是在发大少爷脾气。季寒枝诧异的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解释道:“我没带手机。”
“那把你微信号码写我手上。”
骆正阳往书包里摸了摸,掏出根黑色碳素笔,掰开季寒枝的手掌塞在她手掌心里,一副她不写就不松手的架势。
“微信?”
“对。你的微信号码。同学嘛,平时要多加联系,你说呢,嗯?”
骆正阳见她不动,捏了捏她的手指,皱起眉心,一张脸也板起来,威胁一样的开口:“你写不写?”
季寒枝眼眸微润。想了想,她怂了。小声对他说:“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号码吗……那就是微信。不过我平时不上网。”
“那你平时干吗?”
骆正阳不敢想象不上网的生活得枯燥成什么样子。
“就做题啊,看书。”
季寒枝带着小性子偷偷白了他一眼,在路灯下面站定了。身后就是她家小区。
华灯初上,一排路灯依次亮起,像一颗颗发光的小豆子。灯光透过地上的积水,清明澄澈,被来往的车辆打碎,一地波纹。
“我加上你,记得同意。要不然……”骆正阳仗着个子高俯视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傲,眼中黑亮亮的,透着别样的光彩,末了,他又俯身补充了句,声音变柔:“乖。”
他真是有副好皮相,线条流畅的下颚角,角度刚好,过一分太硬,软一分又太娘。皮肤不那么白,眉毛浓黑,套着校服外套,一身正直,又一身痞气,介于成年男人的阳刚和年少轻狂之间,却又让人觉得再合适不过了。在这微浓的夜色之间,季寒枝艰难别开眼。
怎么惹上了这个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