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是想嫁人了。”苏令德笑着打趣她:“才会心心念念这件事。”
白芷此时却正色摇头:“婢子要一辈子陪在您身边,忠心不二。有了家室便会有二心,婢子不愿成亲。”
苏令德能明显看出来,白芷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苏令德一愣。这样的白芷,她曾经见过。在遥远的记忆里,那时的她们弱小无依地缩在船舱的角落里,相依为命。
苏令德伸出手去,轻轻地抚去白芷无意识流下的眼泪:“没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白芷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跪下来,但顾及到一旁的玄靖宁和阿雅尔,只能紧咬着牙关,满脸懊悔地道:“王妃恕罪!”
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触及到了苏令德心底最痛楚的角落。
“怎么了?”玄时舒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苏令德回身一看——玄时舒脸上笑容凝固,看向她的神色关切又紧张,然后他狐疑而又严厉地看了白芷一眼。
“哎呀,我在恼白芷不要我替她准备嫁妆呢。”苏令德轻巧揭过这件事,笑着走到了玄时舒的身边:“你跟他们聊得怎么样呀?”
玄靖宁也听到动静,蹬蹬地跑了过来,遗憾地问道:“父王,阿雅尔姐姐要走了吗?”
“她会再多留几日,请相太医替她诊治哑疾。”玄时舒也不追究苏令德这显而易见的敷衍,淡声回道。
玄靖宁欢呼一声,跑到阿雅尔身边去:“阿雅尔姐姐,你就要开口说话啦!”
阿雅尔怔怔地看着玄时舒和苏令德,一下跪在了地上。苏令德没拦住,生生让她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来得及把她抱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阿雅尔的头上绯红,显然十分用力。
苏令德不想他们负担过重,打发两个小的到别处玩去。
等玄靖宁和阿雅尔走远了,苏令德才回过身来问道:“你方才还没告诉我呢。”她熟稔地嗔道:“聊的怎么样呀?”
“那王妃可愿先告诉我,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玄时舒横扫了白芷一眼,沉声问道。
第64章告白玄时舒声音喑哑地笑道:“喜欢吗……
苏令德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过了会儿,她笑着俯身,摇了摇头:“明明是我先问的。”
她伸出手指,在玄时舒面前轻轻地摇了摇:“你要是不肯答,那我就不问了。你的问题,那我也就不答啦。”
她眼神狡黠,神色没有半分勉强与委屈。玄时舒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地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苏令德又是一怔,复尔一笑:“我能有什么事。”苏令德推着玄时舒的轮椅,优哉游哉地在留园闲逛:“就算有天大的事,那也早就过去啦。冬天总会过去,春天也已经到来,不是么?”
玄时舒忆起她高烧时的噩梦,迷迷糊糊的呓语。他那时没有敢问下去,可如今他康复有望,她的秘密,他敢问吗?
玄时舒低低一声沉吟:“是吗?”
苏令德推着他停在院中的桃花林,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可见“满树和娇兰满红,万枝丹彩灼春融。”苏令德勾了一枝桃花枝,折下来,放到玄时舒怀中:“你看,春不是来了么?”
玄时舒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桃枝,没一会儿便从寥寥数枝变为了一小捧。他想起赏梅宴时,苏令德怀中捧着的三色梅,又想起她刚刚来应天城的涠洲王府时,让他抱着的那一瓶潜溪绯。
他不由得抬头去看她,她如一只翩舞的蝶,轻盈地在娇红嫩柳间穿梭,偶尔回身朝他粲然一笑,那笑容便如悠悠然飘落的花瓣,静悄悄地落在他的心尖。
她怀中再抱几枝桃枝向他走来时,阳光透过桃红柳绿洒在她的身上,像极了那日,他从皇宫回到涠洲王府,累得在马车上睡着了,而她推开车窗,令春光乍泄,将昏暗的马车内照得透亮。
玄时舒笑着伸出手去接她手中的桃花枝:“是啊,春来了。”
苏令德眉开眼笑,将手中的花枝一股脑地交给玄时舒:“那是,我生在春日,这是最好的季节。”
玄时舒盘算着她的生辰,微微一笑:“你不是还要月亮么?我就把它当做你的生辰礼,可好?”
苏令德讶然歪头看着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