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时舒面不改色地合上檀香木盒,朝苏令德温和一笑:“鸳鸯交颈么?当真是极好的寓意。”
苏令德一喜:“王爷,你居然认得出来!”
苏令德从他手里拿过檀香木盒,拿出荷包指给玄时舒看:“看,这是水,这是连理枝……”
玄时舒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几股白线,以及歪七扭八的几根银线,神色自若地点头:“这刺绣,十分传神。”
白芷惊为天人。这难道就是八字极相配的天作之合吗?
就连苏令德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她亲自给玄时舒斟满茶,递给他,十分真挚恳切地道:“王爷,你当真是个好人。”
玄时舒刚抿了口茶,一听她这话,呛得猛地咳嗽起来。
苏令德连忙给他顺气,悄声地嘀咕:“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让你戴上了。”
“要是我说绣得不好,你就非得让我戴上?”玄时舒瞥她一眼。
苏令德把荷包藏到身后去,老成又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现在也觉得这样不好了。我明知道我刺绣的水平,还非要送你荷包,不就是想看你左右为难么?我也太坏了吧。”
玄时舒一噎,他竟一时分不清苏令德是在以退为进,还是在认真反省。
苏令德确实是在认真反省,她甚至还十分困惑地反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呀?”
为什么她会期望看到玄时舒像哥哥一样对她的刺绣难以下咽,却又还是会视若珍宝?她不是要拿荷包去哄玄时舒的么,怎么如今反倒像是希望玄时舒去哄她了?
玄时舒静静地看着她蹙眉,丹凤眼流泻出笑意。此时阳光正好,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恰如他眸中的波澜。
他的王妃,终于要开窍了吗?
“荷包给我吧。”玄时舒朝她勾勾手:“兄长想来也穿上你绣的衣裳了吧?”
苏令德依言把荷包交给他,实诚地摇了摇头:“我原本是打算给哥哥绣成衣裳的,但是最后的成品裁成了一块布。”
川柏提心吊胆地看着玄时舒手里的荷包,眼神不自主地在苏令德绣的荷包和玄时舒腰间的旧荷包之间逡巡。若说是云泥之别,可能还多少低估了点“云”的高度。
然而,玄时舒却不以为意地解下旧荷包,换上了苏令德绣的“鸳鸯交颈”的新荷包:“开心吗?”
这一声,唤醒苏令德的记忆。她记得他曾绕远路,就为了让她看看魏家的狼狈模样,给她出气。但和那时相比,玄时舒这一声仿佛添了如春水一般的缱绻。
苏令德怔怔地伸出手去,戳了戳玄时舒腰间的荷包,困惑地呢喃:“我是不是想哥哥了呀……”
玄时舒:“……”他霍霍磨牙,字句仿佛从唇齿间蹦出来的:“等到了临都县跟岳父的船汇合,本王一定要好好问问护船来的人,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楼船破开江雾,临都县,也近在眼前了。
第28章故旧“想来,这么夸王妃的人,也不少……
楼船在临都县靠岸,苏令德走下船,不急着看岸边旌旗飘摇的繁华,而是细细地扫过一同停靠在船坞的其他楼船。
玄时舒瞥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他也扫了眼船坞里停着的其他船,伸手遥遥一指:“岳父的船在那儿。”
苏令德惊讶地看着他:“王爷怎么知道?”
玄时舒神色淡淡,倒是川柏挺直了脊背:“这船是王爷亲自替良侯选的。”
苏令德定睛看了看船桅上被她不小心忽视的“良”字旗,也不多说,只打发白芨去接应,然后笑着亲自去推玄时舒的轮椅:“王爷真好,我该多给王爷做两个荷包的。”
苏令德倒是很想亲自去,但如今她是涠洲王妃,总不可能撇下玄时舒去太人多眼咋的地方。她便推着玄时舒往岸上替送别与迎客的人设置的凉亭走去。
玄靖宁走在玄时舒的身边,闻言也踮着脚尖去看苏家的楼船,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会儿,困惑地道:“这该很好认呀。”他伸手指了指船桅上的旗子:“那面旗子上,写着‘良’字。是祖父的封号。”
玄靖宁很高兴地跟苏令德小小地炫耀:“我认识‘良’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