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偷听到的。
孔御的师父对司家很看不上,故而过去在西堂的亲戚偶尔也会替他传话,将司家发生的事告诉他,其中自然包括当年司家是如何逼走丁家遗留在外的两个孩子这件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丁清本没打算在周椿这里喝茶吃糕点的,周笙白还在半条街之外等着呢,趁着现下天没黑,他们可以赶到下一个城镇,避开司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于是她放下了押宝的字票,简单给周椿说了两句后,抬步刚要离开,听到孔御和黎袁峰那边的对话,脚步生生地停下了。
孔御说,他师父曾是西堂的人,且是丁家的舅哥,辈分不低。
孔御的师父虽白胡子白发,可瞧着硬朗,约莫六十出头,按照他这个年纪往上推算,不难算出他与谁是亲戚关系。
丁清那个不靠谱的爹一生只爱她娘一个,且她娘不过是西堂小城中的女人,上头几个兄长干得都是种田杀猪的行当,甚至再后来丁清的外祖母重病在卧时,丢下了几两银子从此杳无音讯。
孔御的师父,自然不会是那几个种田杀猪的人。
其实不难猜的……他许是丁清的舅爷爷。
丁毅书的妻子,应是孔御师父的姐姐。
那边孔御继续道:“西堂边境骑兵前来,是因为在西堂边境处原先有一座冰山的,已经存在几百年了,可就在前几日,那座冰山莫名化了。”
“冰山融化?!”黎袁峰简直不敢相信:“虽说如今天气转暖,却也不是能融化冰川的热度,更何况……几百年的冰山,说化就化了?”
“神奇吧?我也觉得古怪。”孔御见不远处丁清正愣愣地朝他这边看来,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干咳一声道:“这可都是机密消息,我不能乱说的。”
“说说嘛!孔公子,孔少爷!”那厢几人正在起哄。
丁清不自觉也朝孔御走近,她望向孔御有些发愣,顺着那几人道:“说说吧,孔公子。”
孔御等的就是这一句,他道:“可是丁姑娘你想知道,我才说出来的。”
他故意压低声音:“冰山是一夕间融化的,化成了滚滚洪流,淹没了山下一整个镇子,镇子内的人一个也没活下来!那地方好似正在办什么节日,水面上飘的全是鲜花儿,最多的就是一种白色的小花儿,洪水冲破镇门,就连那一片附近的城池也都遭殃了。”
丁清闻言,身子不可控地震了震。
一是听说了洪流淹没镇子,她当初也是在洪流淹没了燕城后逃亡的。
二便是知道那镇子是仙水镇,前不久她才和周笙白一起去过,那是一个立于水上安逸平和的小镇,镇子里的花儿都是为了落花节。
丁清还记得她离开镇子时,年纪不大的小二有些愁眉苦脸说,镇子里的老人道那花儿飘的方向不对,恐怕有些灾难。只是没想到灾难应验得这么快,冰川融化化成了洪水,淹没了整个小镇,一个活口也没留。
冰山是雪姻造的,冰山的融化,是否也与雪姻有关呢?
孔御继续道:“边境骑兵便是为此事而来,他们带的琉璃瓶里装着融化的冰水,一朵飘浮在水面上的玉生白花,和沉在水里的珍珠。”
“冰山融化莫非是什么异兆?”黎袁峰搓了搓手臂,谁也没听过一座山在一夕间融化的。
“谁知道,边境那头有什么,谁也说不准。”孔御说完便耸肩:“就是咱们北堂边境也无人敢往深了去。”
黎袁峰自幼在中堂长大,没机会接触各堂的边境,又缠着孔御问了些别的。
丁清听完这话便沉默下来了,见孔御和黎袁峰已经说上他话,便对周椿告辞,欲离开客栈。
周椿见她要走,开口问她:“丁姑娘,舅舅……还好吗?”
丁清点头,有些出神道:“老大挺好的。”
“那就好,之前在沧海城……是丁姑娘后来找到舅舅的吧?”周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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