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丁澈见到他,都要扬笑打招呼,叫他“城主”。赵煊道:“不必那么见外,你叫我煊哥就好。”
丁澈不见外地叫他“煊哥”。
赵煊对丁澈道:“那我以后叫你阿澈。”
转头又朝丁清笑:“就叫你阿清咯。”
那是第一次丁清反应过来,赵煊对她很不一样。丁澈说赵煊喜欢她,丁清不信,可有时赵煊对她过分的温柔又让她觉得或许他真的喜欢她。
可她不懂喜欢,她将赵煊当成恩人。
许是因为赵煊厉害,她在鄞都城的这两年,从未被永夜之主找到过。
那日赵煊带她游湖,上了船她才知道船上仅有一个船夫与他们二人,赵煊与她说了天池旁神石的传说,他也将自己的玉章递给丁清看。
他说他仅有十二枚玉章,是天池里产的黑玉所刻,凡是送出玉章的人,对他而言都意义非凡。
丁清闻言要将珍贵的玉章还给他,可他摇头说:“这个是送你的,阿清。”
他说:“我知道你曾应当过得很不如意,吃了许多苦,城主府内有许多人都明里暗里让我别把一个鬼放在府内,可我从不在意你的身份。有时你的调皮,我也全当没看见,几次纵容下去,我也渐渐琢磨出来了。”
“我想我应是喜欢你。”
他说完,耳廓红了。
丁清在城主府里没受过一点欺负,不是没人欺负她,而是那些人不敢闹到赵煊的面前。丁清也抓住这一点,欺负了回去,她没想到赵煊一直都知道,且默许她使坏。
她的心防有些被瓦解,也有些被打动。
赵煊本与北堂境内的某个世家女子有过婚约,却在与丁清游湖后便退了对方的婚事,他没明说,可局内人都看得明白。
丁清从未觉得自己生活的安稳,她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只是那双眼睛的主人暂且没追上来罢了。
于是她主动去了赵煊的书房对他坦白。
那是她此生做过的,最愚蠢、最后悔的事。
她告诉赵煊她是西堂丁家的后代,她死在一个自称为永夜之主的男人手里,那个男人逼迫她叫她主人,她从未真正脱离过对方的掌控。她在对方的手上受尽折磨,或许说不定某一日永夜之主找上来,她就不能继续呆在鄞都城了。
她告诉他她有一千多片魂魄碎片,她的身体只要不是碎得彻底,应当都能慢慢复原,这都是永夜之主给她带来被迫承受的能力,学会了这些能力,她逃不掉。
当时夜色深浓,丁清只顾着说自己的,头垂得很低,没看见赵煊看她逐渐发亮的眼神。
他道:“阿清,我们是一样的人。”
丁清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迄今为止,她也没明白。
她将一切都坦白,是不想连累赵煊,因为她觉得赵煊或许真的是个好人,他若真心喜欢她,她不能害了他。
可赵煊却害了她。
阵法封锁了城主府,捉鬼人士于城主府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丁清察觉时已经晚了,她没办法逃出去,她被赵煊关了起来。
人前温柔爱笑的鄞都城城主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他的眼底满是冷漠,看向丁清,就像是看向一只待宰的猎物。
他为了印证丁清的话,动手在她的背上划下一刀,眼见着伤口于一炷香的时间内愈合消失。
他对丁清的折磨,不比永夜之主的手段轻。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眼神阴鸷凛冽,他想要获得哪怕被五马分尸也能愈合的力量,不断对丁清逼供方法。
丁清早不知疼了,她以沉默相对,心中更是万分自嘲。
太愚蠢了,她怎么就学不会自保,怎么就能轻信假象。
她看向手心里躺着的黑玉章,狠狠地摔在地上,玉章碎裂成一片片,又于她心中建立了高高的围墙。
丁清绝食、沉默,赵煊没有耐心,先是给她送来了丁澈的手指,又给她送来了丁澈的耳朵,在她濒临崩溃时,放了一碗肉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