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着曹老二处理好了这些人,曹老二是不是也得自己出点血的?
别的不说,这么大一头狼,你曹老二还真准备全带回自己家去?
见者有份肯定是分不来,可单独给他这个大队长点儿,不过分吧?
曹老二本就很有些小聪明小算计,王长贵啥意思他当然晓得,其实不用王长贵特意提点,曹老二本来也没打算把这狼整个带回家去,自打做了那个梦,曹老二如今看得可清,对曹老大和曹老太那叫一个恨得慌,别说是自己拼了命才弄回来的好东西,就连一根狼毛,他都不想便宜了那群人,曹老二打算要两条狼腿儿,再要了狼皮,一条腿他和刘二毛平分,剩下那条,让宋杏花明儿拿去走一趟娘家。
他得给闺女们做个好榜样,做人呐,得知恩图报;就比如说,他大舅子对他家好,他就想着大舅子,再比如说,爹娘生了她们,她们以后就得好好孝敬爹娘。
之所以拉来找王长贵也正是为了过个明面,告诉大房那一家子和老太太,这狼就剩下这些了,那些个狼头狼腚狼五脏六腑,都叫王长贵这个大队长弄去了,这狼是他打的,他打狼受伤了,他的两个宝贝闺女叫狼吓着了,他们一家子都得好好补补,这狼肉就不分给旁人了。
要是娘真的这么偏心,哪怕他伤成这样了还向着大房那一家子来抢他的粮,那也正好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寒心的理由,他曹老二这辈子只能指望三闺女了,可不能让三个闺女全给大房那家子当牛做马。
反正,闺女好了他才能好;闺女们要是不好,他曹老二以后也过不好;谁要是敢对他闺女们不好,就是想毁了他曹老二的幸福生活,就是和他曹老二的敌人!!
哪怕这人是他亲大哥,是他亲妈也不行。
当下曹老二便踢了一脚地上的狼,两手抱拳,大嗓门儿格外敞亮,说出的话也漂亮:“大队长这话说的敞亮,这狼是公家财产,就这样拿回去,我心里怎么也不踏实。这样,我就要两条狼腿,还有这皮,剩下的这些肉,送大队长家去,大队长为咱们可没少费心,这狼肉理应有大队长一份,剩下的肉和内脏,晚上煮汤,大家伙都有一份!”
曹老二这话说的敞亮,大家伙本来也不是非吃多少肉不可,这年头肉可是金贵东西,这下更是没意见了,本来嘛,这狼就不是他们打的,曹老二舍得分他们几口带肉的汤已经是很大方了,除了少数几个平日里雁过也要拔毛的,大部分人都在心里面想着,以后要是曹老二出了啥事儿,就看在这狼肉汤的份儿上,能帮衬的也得帮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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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寡妇和刘老汉儿媳妇儿还晕在地上,王长贵身为大队长,总不好就这么让她们晕着,还得主张事儿,不好立刻动手分狼肉,便让曹老二先把狼扛到他家,用他家的大砍刀分肉,曹老二准备分狼肉的时候,宋杏花也要准备晚饭了。
一般来说,哪怕农村地方没有城里的煤气灶可用,家家户户都是烧柴火的,饭菜什么的熟得慢,是要比城里人家做饭早些,那也没有这么早的;可曹老太自认为她们家可是烈士家庭,身份和普通村里人不一样,每顿都要吃新鲜的,连那窝窝头都得要现做的,过了夜都不成,宋杏花要和面,蒸窝窝头,炖菜,自然就得早早开始准备。
曹家人口包括曹老大家四口,曹老二家五口,曹老三两口子以及曹老太太,一共十个人十张嘴,要填饱这么多张嘴,光靠宋杏花一个是万万不够的。
平日里,宋杏花都会让大闺女二闺女帮忙,这会儿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大房嫂子王红枣更是指望不上,尽管心里面不太舍得,宋杏花也只能使唤秋秋,不过秋秋年龄小,力气小,和面也是不用指望,拿刀切菜吧,宋杏花也不放心,便只让秋秋帮着往灶膛里添柴火。
乡下地方的孩子懂事都早,都要帮着家里干活,三岁做不来什么大事儿,不过帮着烧火添柴,秋收时候帮着掰玉米装地瓜这样的小事儿,往往也都有几分模样,宋杏花没觉得这是什么苦差事。
可对曹秋秋来说,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她一个在城里长大的,习惯了天然气燃气灶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更不懂什么时候应该往里面添柴,又不敢暴露,只得尝试从原身的记忆里总结出经验,照葫芦画瓢,幸好原身年龄小,才三岁,原本动作也不是多麻利,秋秋学的也有模有样,宋杏花也没察觉出不对。
她和好了面,停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揭开大锅往里面看了看,见水温差不多了,把竹子做成的盖垫放在热水上,又在上面放上一块蒸笼布,端着面盆过去,两手抓起一块面团那么一握一转,一个窝窝头就做好了,宋杏花麻利地将它放在盖垫上。
自打加入曹家,除了新婚的那几个月还算是舒坦,这么些年来宋杏花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身手早就锻炼出来了,短短一会儿工夫,就做了满满一盖垫窝窝头,把锅盖盖上后,她又开始收拾地上的几根白萝卜。
家里人口多,这几根白萝卜根本不够吃,原本宋杏花准备等三闺女带两颗白菜回来一起炖,没寻思三闺女啥也没带回来,早些时候她是被曹老二的改变给惊着了,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会儿看见了,想起来了,忍不住就说了秋秋两句。
“秋秋啊,你这孩子真是,叫你爸一弄,我还忘了说你;妈不是叫你去地里弄两颗白菜的吗,你这孩子怎么空着手回来了,还摔筐?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秋秋烧了半天火,熏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心情原本就不咋地,一听宋杏花不但没有开口关心自己,反而还怪自己没带白菜回来,心态更是爆炸,她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会和宋杏花吵起来,索性扁着嘴儿低下头去,使劲儿往灶膛里添柴火,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宋杏花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啥又气又憋屈,还以为她是在和曹瑞雪较劲儿,心里一酸,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萝卜叶子扒拉的哗哗响:“妈知道,你委屈,瑞雪穿的衣裳应该都是你的,可妈没生出来儿子,咱们娘儿仨在家里没地位,要是不好好哄你爹开心,你爹再和妈离婚,给你们娶个后娘,成天的打你们,你们可咋办?”
宋杏花心里头说不出的自责。
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吃香的喝辣的穿暖和的?说来说去,都怪她,怪她连着生了三个闺女,没有给男人留下香火,不但自己被婆家人不喜,连三个闺女都被人家欺负。
她什么时候能生出儿子来呢?
宋杏花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曹秋秋委屈的不是这个,可听宋杏花这么说,她的心态还是平缓了一些,宋杏花能有那样的想法不是她的错,实在是这时候的农村女人太难了,她看电视剧的时候听妈妈说过,这时候的女人要是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
好像还不能离婚,就算是真的离婚了,好多离婚的女人也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她是个大方的好孩子,既然宋杏花过得这么苦,她就不怪宋杏花了。
不过,看宋杏花这样子,她是不用盼着晚上还有鸡蛋吃了。
怪可惜的,她还挺想尝尝这个时候的鸡蛋到底是啥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