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带着她的儿媳吴氏上门的。
相较于李氏的局促小心,吴氏就显得爽朗大方多了,细长的眉毛画得扬起,嘴唇上涂着的大红的口脂,身上穿着的也是正红绣牡丹的褙子。
顾明卿对吴氏的印象还可以,不过到底没有过多的接触,因此也不好评价吴氏这个人。只是听说吴氏是个能干的,在唐立忠家,可以说是大事小事一手抓,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一丝不妥的。
就凭这,吴氏就不知比李氏要强多少了。
顾明卿对李氏和吴氏的来意隐隐有所猜测,前几天唐娇娇就因为刘宝瑜的事来过一次,这一次李氏和吴氏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听李氏干巴巴地在那里找话题,一副很急,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样子,顾明卿都替她累得慌。
“大伯母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好了,这样说话,不嫌累吗?”
李氏更加局促了,暗暗看了眼吴氏,见后者不停对她使眼色,这才道,“明卿啊,我是想着仁轩这次中了秀才,而且是连中小三元,这是多大的喜事。仁轩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安排起来了?
咱明安府知府的夫人,其实找过我,特意跟我提起仁轩。知府夫人对仁轩是喜欢得不得了,而且她膝下也有一个女儿,跟仁轩正般配。”
“刘知府夫人请你说媒?”顾明卿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吴氏心里顿时一咯噔。
李氏没现顾明卿神色变得异样,继续道,“是啊,刘知府夫人请我来说和。我也是真的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所以才会答应的。”
知府千金啊,李氏真是想也不敢想,要是自己的儿子能娶到知府千金,那该有多好欧。不过李氏心里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娇娇前几天也来过一趟,来的目的跟大伯母一样。同样是为仁轩的亲事。大伯母,你知道后来结果怎么样吗?”
李氏哪里可能会知道这事。
吴氏比李氏的脑子要灵活多了,很快便明白了顾明卿话里的意思,真是她私心里还是不愿意错过那么好的机会,于是道,“二嫂,那刘姑娘是真的好。我虽不知为何你不同意这桩婚事,可想来一定有二嫂你的理由。”
顾明卿挑挑眉,心道吴氏的确很会说话啊。
“不过我是那么想的,那刘姑娘的确是不错。要是错过刘姑娘那么好的姑娘,那岂不是太过可惜了?要不就让仁轩和刘姑娘私下里相处相处。要是仁轩还是不喜欢刘姑娘,那就算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仁轩跟刘姑娘相处相处?你把刘姑娘的名声当什么了?还有你把仁轩又当成什么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不说刘姑娘的名声尽毁,就是仁轩的名声怕是也会毁得差不多。仁轩是读书人,以后可是要继续考科举的。”
顾明卿这一刻真的想把吴氏的脑瓜子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全是水!
吴氏一愣,继而面红耳赤起来。
顾明卿猜测,吴氏怕是真的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吴氏这人吧——格局太小,她就住在青石村,眼前只能看到那么一亩三分地。在村里,的确是有男女婚前相处,私下里看看的事。
吴氏就把她知道的事说出来,完全就没想过其他。
“劳烦大伯母给刘夫人传话吧。我还是那句话,仁轩跟刘姑娘不合适。也请刘夫人别再找这个人,那个人说了。刘夫人不嫌烦,我真的都让她弄烦了。”顾明卿干脆就来一句狠话,她倒是想看看那刘夫人还是不是还要继续找人来。
李氏不死心,“明卿你就不真的再想想?那刘姑娘真的不错,她——”
“世上不错的姑娘很多,不独那刘姑娘一个。甚至要找出比那刘姑娘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说了,那刘姑娘不适合仁轩。我的话不会变。”顾明卿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容置疑。
李氏看着这样的顾明卿,一时间找不出话说了。
最后李氏只能带着儿媳吴氏灰溜溜地离开。
晚上,周氏找顾明卿说话,问起唐娇娇和李氏她们是为什么来的。
“我怎么恍惚听到说大嫂和娇娇他们都是为了仁轩的婚事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氏也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心里有些奇怪,这才找顾明卿问问。
顾明卿将事情简单说了。
又是刘家!
周氏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又是刘家!咱们家都拒绝过刘家多少次了,为什么那刘家就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非要凑过来,死命贴着仁轩。”周氏是个好脾气的人,一向不愿意对人恶言恶语,用恶毒的话去说谁。可是这一次对刘家,周氏是真的生气了。
“娘,别生气了。为别人气到自己,这样不就吃亏了吗?我总觉得刘家想要的不止是那么一桩儿女婚事,肯定还有其他的。否则只仁轩一个人,不至于让刘家连脸皮都不要了。”顾明卿说着,眼底隐隐流动着奇怪之色。
周氏骂了一句,心里的郁闷散去不少,听到顾明卿的话,便问,“那刘家到底是图什么?我是真的看不懂刘家了。这做出来的事情怎么就那么惹人嫌恶。”
“等等吧,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终有一天,他们会自个儿露出来的。”也就是这儿是明安府,顾明卿和唐瑾睿的势力不在这里,否则他们要是动手查查的话,想必很快就能查到想要的结果。只是现在就不太可能了。
顾明卿接连拒绝了唐娇娇和李氏,还让李氏给班氏带话。
班氏那儿总算是歇了下来。
班氏其实并没有歇下来,而是十分愤怒。
班氏的脸上满是怒火,将屋内的陈设都砸了个稀巴烂。
屋内的下人早就被班氏给撵出去了,只有刘宝瑜陪着班氏。
刘宝瑜的脸上也满是愤慨,清眸含泪,“娘,我再也不要自取其辱了!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除了一个唐仁轩外就全都死了!我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羞辱啊!咱们一次次低下头,一次次提亲。可人家却一次次拒绝了,明说看不上我。
我就那么贱啊!非得一次次凑上去被人侮辱?好在消息是没有传开,要是传开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刘宝瑜说着,藏在眼眶里的清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哭得好不可怜。